走廊外的時鐘敲響了10次,又敲響了11次。
緊接著,就在下一秒。青年如離弦的箭矢般彈射而出。
鬼火的聲音又弱又可憐,看上去比沒有向陸振華要到錢的依萍還要慘。
迷宮里太黑了,僅憑秦非手上那微弱的光線,并不足以完全照亮對方的模樣,但依舊不難看出,那人的確就是蕭霄。導游不在大巴車里固然令人失望,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主播那邊肯定什么也看不見,一片空白,但他就像是能讀心一樣,和觀眾們無縫交流起來。當時的鬼嬰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在外地沒有親眷可以照顧他,因此也跟著趕尸隊伍一起上了路,準備回到老家投奔族人。
別說后門或是窗戶,就連狗洞都沒有一個。再看看這。房間里沒人再說話,室內陷入寂靜。
紅色的紙錢串在檐下左右搖擺著,在一片刺目的白中格外顯眼,充斥著不詳的意味。
這個人的確看起來就很不一般。他的視線時不時便會落在秦非身上,秦非問他話時基本每三四句也都能有一句應答,頭頂小括號中的字也由(導游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變成了(導游不喜歡你)。
聽起來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若不是蕭霄清楚事情的原委,怕是都要以為秦非變成了整個中心城內的頭號通緝犯。【采用敲門的方式吸引?】
青年臉上帶著清澈柔和的笑容,仰起臉, 一臉坦然地望向三途:“我真的沒有說謊, 是他先來襲擊我的?!?/p>
……
面前站著的是個穿黑色襯衫的青年,身量高挑,瘦削單薄。“啊啊啊,啊?。。≈鞑ツ闵砗笥腥耍。?!”蕭霄的心跳一聲勝過一聲。
難不成站在這里等他們來抓?現在撒旦什么也不是。
宋天連忙答應下來,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簡直有些讓人心疼了。窄小逼仄的告解廳在這一刻變得仿若通往天堂的神圣大門。
而沿路走來的其他房子前掛著的紙錢串都是白的。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正越過紙面上數列晦澀難懂的文字,落在正中那一行上。
雖然秦非此前從未經歷過結束直播的流程,可敏銳的直覺依舊讓他在第一時間便覺察到了異常。
秦非有一種無所遁形般的感覺,像是被人臉貼著臉盯著看似的,這讓他萌生出了一種淺淡的別扭感。他望著秦非的眼睛,渾濁的瞳孔中寫滿警惕:“你問他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好端端的規則卻全是口口,這是什么意思?假如這種媒介遍布整個迷宮——隨著“叮咚”一聲響, 電梯抵達一樓,門緩緩打開。
棺蓋外傳來一聲撞擊。但假如出了什么意外——雖然前陣子內部傳言過想招攬小秦進入公會,但那也是負責這塊的高層該操心的事,和他們普通玩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三途靜靜聽著秦非的話,心臟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她著實有些慶幸,他們的通關計劃制定歪打正著避過了這一點,否則,若是她過早出手搶人頭分,十有八九也很難撐到副本結束。
不得不說,不愧是大公會的獵頭。
拿早餐鋪做例子,若是任平能夠確定他在煎餅果子里看到的手指頭就是老板自己的,而老板手上卻又十指完好。青年微微頷首:“我來找你是為了告解廳的事。”
雖然相處時間還不足五分鐘,但秦非已然下意識地職業病發作,從進房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默默分析起了鬼女的性格、心理和行為邏輯。
在這樣的隱藏規則的限制下,人頭分只能最后再拿。
用一下他的臉怎么了?還差得遠著呢。
秦非將這一切收入眼中,但笑不語。那是一雙瞪得如銅鈴般的血眼,小而渾圓的瞳孔微微轉了一下,直勾勾地朝秦非看了過來。
這樣的漏不撿白不撿。
“麻了,真的麻了,之前祠堂和亂葬崗尸鬼大軍那兩波劇情我就已經麻了,現在徹底麻完了?!弊狼暗拇迕駛円谎圆话l,垂眸安靜地凝視著面前的餐具,無論聲音還是眼神都沒有絲毫交流。如果說先前玩家們還對生存抱有一絲僥幸,那秦非剛才所說的話無疑打破了眾人心中最后希望。
兩名看守,已經在修女的指揮下跨步上前,一左一右,鉗住了秦非的胳膊。守陰村亂葬崗里的尸體,全都是很久以前的,是那些村民們假借趕尸之名,從外地招搖撞騙來的,根本沒有新墳。“哈哈哈哈哈哈我特么的,笑拉了!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作者感言
攀附在青年肩頭的小小軀體黑氣繚繞,濃郁的怨念將周圍空氣都染得陰冷了三分,聽完秦非的話,它十分認真地眨了眨眼睛,緊接著,那股黑氣聚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線條,越過空氣,飛向不遠處的某塊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