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和鬼火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提交線索要去服務大廳，服務大廳在F區和E區之間的中心街道上。”秦非身形未動，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遭環境。

秦非對蘭姆已經很熟悉了。危急關頭，熟悉的聲音卻從身側不遠處傳來，虛掩的窗戶被迅速打開，有人從窗中擲了個東西過來。銳利的齒輪幾乎擦著鬼火的身側滑過，發幾根發絲被斬落，飛舞在空氣中。

那個他苦思冥想卻一直無解的東西。

或許是疼痛起了某種刺激作用，空氣中那鐵絲網般密密糾纏的控制感忽然輕了不少。受污染的規則會發生內容異變，它們是殘缺的、破損的、不完整的。總之，在這十五年里，教堂已經從純粹的神圣之地變成了一種集監獄、療養院、學校于一體的復雜機構。

秦非目送著她們的身影隱入門后的陰影。

鬼女的手在棺材里給秦非留字時擦破了皮，想必就是那時，將血氣也殘留在了秦非的身上。他已經隱隱覺察到，即使已經標明了不可攻略，npc們對待他的容忍度也依舊要比對待其他玩家更高一些。

他繼續在紙上勾畫著。

“NPC呢？這里全都是玩家嗎。”“你們這是在做什么？！”甚至連那種劫后余生的輕松感也完全沒有在他身上體現出來。

刀疤一直站在外圍觀望，直到此時才饒有興味地問華奇偉：　“你看到的那幅畫，是什么樣子的？”

但是，現在最緊要的已經不再是這件事。……

秦非倒抽一口涼氣。

遠方不遠處，一抹陰影一閃而現，出現在岔道的盡頭。“星辰高層有個明星玩家，叫彌羊, 前不久剛升到A級。他的天賦技能很厲害，具體怎樣操作的我們還沒有揣摩清楚, 但, 大體上可以推測出, 他是精神類盜賊。”

很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而另外一部分，則比他們到的時間要晚一些，因為他們是蘭姆進入教堂后才逐漸出現的。這個聯盟段時間看似乎為6號增添了優勢，但以長久看來，反而將他推到了一個危險的位置上。

“社區居民輪流清理。”那聲響分明是2號和0號破門而入的聲音，然而卻沒有了后續。蒼白色的，泛著點灰, 像是人類的指骨。

“你可真是……”

極具危險，十死無生。

青年神色微妙地向后退了幾步。

“唔。”秦非點了點頭。

車上的乘客在這一瞬間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部分人警惕而饒有興味地抱臂觀望，另一部分則面帶不忍地扭開了臉。心之迷宮的入口就在地牢里，這兩個場景是連貫的，因此迷宮中同樣苔蘚遍布這件事完全順理成章，實在很難引起人的注意。

三途的眉頭越皺越緊。那個向將他沖過來的年輕男人，哦，那是那個神父的同伴！他們曾一起來到過地牢里，0號囚徒絕不會認錯。

“太狼狽了，實在太狼狽了！我都有點可憐他們了。”

他抬頭看向身前的秦非，卻見對方已經邁步進了店內。作為一名整日為行政事務奔忙不休的NPC，亞莉安對玩家們口中的新人榜認知并不怎么充分，但這不妨礙她通過大廳中眾人的反應明白一件事：蜘蛛吃耳屎！山豬坐飛機！龍卷風摧毀停車場！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華奇偉再也按捺不住，扯開嗓子嘶吼道。可，秦非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這幾個僵尸看起來，竟然似乎也許好像……還挺好說話的樣子？12號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我懂了！！鏡子，是鏡子！”大概艾拉實在難以抵御“媽媽”這個溫情脈脈的稱呼，在秦非這樣說完以后，她大張著的巨口竟然慢慢合了起來。

其他人明顯是將他當成了4個可以隨時處置掉的備選積分。他學著秦非，模棱兩可地敷衍道：“回頭你們就知道了。”

坐得離王順最近的那兩人開始止不住地干嘔，劇烈的嘔吐聲伴隨著垃圾的臭味，所有人胃里都翻江倒海。秦非搖搖頭，看上去有種勝券在握般的閑適：“不要那么心急嘛。”

他背后的羽翼變得比先前更加巨大，幾乎將整個臥室填滿。而結合秦非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他的腦海中竟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有人在徐家擺了一個聚陰的陣法，湘西這個地界本就鬼氣森然，趕尸時各路游魂都從此處過，加上徐家家中無人，房屋年久失修，更是成了孤魂野鬼最喜愛的容身之所。”“多可愛的孩子啊！瞧，他正在朝我笑呢。”在追逐戰中失敗的玩家早已不是一個兩個，這片鬼蜮般的亂葬崗地表已然鮮血橫流，在奔跑過程中不時便能夠看到血肉橫飛，場面可謂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