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對面侃侃而談的青年又恢復了兩人初見面時,那種伶俐又外向的模樣,和剛才那傻不愣登的樣子看起來判若兩人。“1111111.”
雖然這樣說未免有些太過極端。
一直到今天,其他玩家出現時他才醒過來。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直播開始的時候看到主播拿到12號我還覺得他要倒大霉了呢,結果,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蕭霄僅僅旁觀都覺得渾身汗毛倒豎,可秦非卻連眉毛都沒有聳動一下,神色舒緩,仿佛此刻正是周日的下午,他正坐在公園的大草坪上吹著風。隱約有腳步和對話聲從那過道中傳來。
他近距離查看了一下0號的傷勢,見事實果然如0號所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想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因為他是我老婆!老婆心里只有我一個!”老板娘像個假人一樣站在墻角,全身僵直,臉上依舊掛著程式化的笑。
可是大廳中的人卻完全看不到休息室里面。
——那是他曾在里世界的告解廳里觸碰過的感覺。“這車要載我們去哪兒?”
分明是令人目眥欲裂的驚悚場面,秦非心中卻驀然一動。秦非不動聲色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見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憎惡。
一個玩家只要上了賭桌,就肯定會有壓他生和壓他死的對立兩派。
是蕭霄。村民們用鬼嬰血祭,鎮壓了亂葬崗中的亡魂,又將死去多年的林守英從土中挖出,祭作了護佑一方水土的邪魔。
距離十二點已經只剩三分鐘,大家都在紛紛往棺材里鉆,沒人再將時間浪費在和華奇偉搶位置上,因此他竟然真的就那么安然地占據了那里。他純粹就是現在腦子轉不過彎來,總覺得自己做什么事都該叫上秦非一起。林業不斷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那股力量,卻始終徒勞無功。
“也是,這都三天了。”絕大多數位置前都已坐了人,隨著玩家們魚貫入座,為數不多的剩余座位被一一填滿。
所以,院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只是因為這群家伙在睡午覺?其實,玩家們來破壞他們的尸體,對這六個僵尸本身而言一點壞處都沒有。
“噠、噠。”假如規律需要從更宏觀的角度查看才能夠被發掘,那秦非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探究了。
“咚——”秦非盯著屬性面板上的字, 神情晦暗莫名。
當他看著迷宮的圍墻將那個試圖干擾他的NPC徹底吞噬以后,便沒再多作停留,繼續起身向前走。那是一顆巨大的灰白色頭顱,石質表面粗糙顆粒遍布,左側的眼睛微微瞇起,正在向棺中偏頭打量。就在蕭霄的體力快要消耗殆盡時,也不知他是不幸還是幸運,繞了一大圈,他竟然又回到了原本遇見三途和鬼火的那個位置。
大約走了五分鐘左右,領路的修女停下腳步。門應聲而開。鬼火就像觸電了一樣,飛快把手指頭縮了回來。
蕭霄臉頰一抽。絕大多數位置前都已坐了人,隨著玩家們魚貫入座,為數不多的剩余座位被一一填滿。“班里的小朋友最喜歡這個哨子,每次我一拿出來,大家就都搶著要,一不小心就被他們弄到沙坑里去了。”
現在大家會聚在活動中心,是因為薛驚奇和物業商量好了包餐的計劃,然后他們幾個跑腿一個個將消息傳達給其他玩家,玩家再各自口口相傳,這才終于把人都喊回了這里。眼看追逐在秦非身后的尸鬼越來越多,兩名老玩家的神情在這一刻都有些復雜。在秦非這里吃了一次虧,蝴蝶必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放棄。
萬一,他們人一多,還真的找到了那本書呢?
完不成任務,他甚至可能都沒辦法離開這個木頭匣子。
他的確是猜的,但他的猜測絕非毫無來由。大多數污染源都會出現在副本世界最核心的危險區域,或是副本臨近結束的那個節點,玩家們避之唯恐不及。反正,他們連掄著大斧頭的狂野壯漢0號囚徒都見識過了。
他實在不是一個骨頭夠硬的信徒,生死威脅在前,轉投敵方那是分分鐘的事。
“真想離開這里。”他喃喃自語。他向著秦非,一步一步地走來。撒旦點點頭,沖秦非揚起下巴:“你說。”
【具體表現為:重癥焦慮、嚴重失眠,有自殘和自殺行為,以及——】然后那重量復又消失,只余下一抹極其陰冷的觸感,轉移到了他肩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這條路的盡頭。剛才場面太過混亂,其他人竟都沒有發現他。秦非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像一具行尸走肉,有血有肉,卻沒有靈魂。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秦非微微瞇起眼睛。蕭霄就坐在王順對面,直面沖擊,一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秦……嘔!大佬嘔嘔嘔,牛逼。”
作者感言
在老板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從水槽邊拿出一個藍色的塑料筐,手腳非常利索地將店里那些臟碗盤全部收拾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