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在這里止步,三人皆神色凝重,每個人都在心里思索著什么。村長的頭腦閃過一陣暈眩。那些似乎想要劫掠走他身周所有氧氣的黑暗突然消散了,他重新回到了那個普普通通的不透光的房間。
可這樣一來——這下連蕭霄也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你都被投送到這個副本來了,你還問為什么?”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D級生活區,街道旁的擴音喇叭內發出刺耳的音樂。
例如守陰村副本中,不能進入紅色的門、白不走雙夜不走單等。與找出鬼相對應的,自然就是保護鬼——甚至是扮演鬼、成為鬼。怎么看都像是同一個人才對。
出口!
剛才的追逐戰系統播報是全體玩家都能聽見的。
幾間同等大小的囚室依次分布在走廊一側,而另一側的墻壁上, 昏暗的燭火正徐徐搖晃, 照亮著地上散落的刑具。此時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12點后自己可能遇到的種種情況。
角落的留聲機中響起提前收錄好的搖籃曲,嬰兒床上的鴨子玩具隨著音樂輕輕旋轉起來,桌上的水壺發出咕嘟嘟的聲音,空氣中飄散著淺淡的奶香和糖果香氣。
兩個男玩家從會議室角落搬來了底部裝有滑輪的白板和油漆筆。有的房間關著門,有的開著。在一開始,秦非同樣也遭受了副本的蒙蔽。
祂并沒有將話題止歇于此,而是接著繼續講了下去:
秦非拍了拍蕭霄的肩,說話語氣中帶著一股飄忽不定的神秘:“別怕,這只不過是一個能夠佑護我們的安全,將我們從邪惡中拯救出來的神父而已。”男人眸光閃爍,最后將視線定格在程松身上。
他當然是不能去和6號打的。其他幾人也是一樣,一個個像是木頭樁子般杵在棺材里。
毫無疑問,現在的局面是每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碎裂的鏡片在秦非背后迸濺了一地。
……
他步速未減,在這座密閉的迷宮里,就像一支正在高速移動的箭矢,沖破空氣,沖破黑暗,向著前方那一抹明亮直奔而來。四處都漂浮著一股潮濕的霉菌氣味,濃重得要命,在并不流通的空氣中直往人鼻腔里鉆,令人不由得擔憂起,自己的肺部是否也會同這祠堂一樣,在角角落落都生出霉斑和苔蘚來。他還以為那些觀眾只是像昨夜看華奇偉那樣,是被玩家死前的絕望與驚慌所吸引。
他們就是沖著這棟樓來的。
時間像是一塊粘稠的膠質物,在這一刻被拉扯成無限長。一片寂靜中,青年突然開口。
那豈不是意味著,祂對自己的來意心知肚明?
迷宮的規則寫的比較細,從那些語焉不詳的文字背后,大約可以猜透一些他接下去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我在地牢里和0號囚徒聊了聊,他已經盯上6號了。”蕭霄絕對想像不到,秦非當前的san值不僅超過了90,甚至還飆到了離譜的105。
雖然按照秦非提出的圣母掛墜理論,6號此刻的精神狀態已經是岌岌可危。
這些看見血肉橫飛或是腸穿肚爛的畫面,也從不皺一下眉頭的觀眾們,現在卻被這叢小小的苔蘚驚得面色煞白。
2號被帶走,是因為他身上有血污,違反了副本規則。這或許是三途經歷過的那么多場直播中,觀眾們最不希望她死的一場了。老板娘頭頂的好感度條,不由得往前竄了一點點。
尖叫聲已經醞釀完畢,在還沒來得及沖破喉嚨之前,鬼火被秦非從后面一把捏住了下巴。“8號的確是蘭姆的囚室。”探索副本的雄心壯志還沒有開始就被徹底澆滅,當務之急只剩下一個——
或許是因為目標已經很明確了,就是那三個沙堆中的一個。他瞟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任憑觀眾喊破嗓子,三途和鬼火都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神父現在一門心思想要滿足秦非,然后盡快打發他回去,可以說是知無不言:秦非是怎么辦到的?那晚他一個人去亂葬崗時,躺在墓碑前,也曾體驗到過這種怪異的瀕死感。
秦非緩步從拐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又或許是想說些別的。秦非沒有理會。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她破壞游戲的進程仍舊停留在0%。
片刻過后,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張蒼老到褶皺遍布的臉出現在半掩的門背后。老人緩緩抬起頭來。系統模糊了那對夫妻的感知,它欺騙了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就是他們的兒子。
在從禮堂回來的路上,華奇偉同樣注意到了那些詭異的神像。想起那一道道粘連在他身上、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的視線,他狠狠打了個哆嗦。事實上, 用“床”來形容這東西可能有些言過其實, 它本質上只不過是一塊薄薄的板子而已,底下墊著幾摞磚, 勉強算是床腿。
說著說著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抬眼望著走廊中的三人。
懷揣著這種不切實際的愿望,為了方便行動,3號在一小時前將走廊上的燈給關掉了。她忽然將整張臉湊到了秦非的臉前,鼻尖抵著鼻尖,她身上那股原本冰冷卻香甜的氣味消失了,轉而被一種濃重到讓人胃部直犯惡心的血腥氣所取代。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作者感言
說話的灰色靈體身邊的空氣波動了一下,有人回應他的話:“你再仔細看,那個想帶隊的不是老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