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慣性,將他維系得極好的平衡忽然小幅度地瓦解了些許。所以他什么也沒說,又抽了一張紙,用兩根指頭捻著,認認真真擦拭著面前被陳年油污浸染得發黃的桌子。
“如果玩家秦非對本次系統故障處理結果有意見,系統將為您提供第二處理辦法:將非法帶離的NPC遣送回副本內部。”林業思索片刻,寫下又一個推測。
“是嗎?”村長的音色中逐漸沾染上了幾許陰森,帶著壓迫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確定?”死刑犯們被送往教堂,在那里他們將通過規律的生活;學習勞作,以及虔誠的禱告,來洗刷自己的罪。蕭霄盯著面前的鼓眼泡小鬼看了一會兒, 想伸手, 指尖快要觸碰到它的臉時卻又慫了,訥訥地收回。
三途的神色卻并不怎么好看。苔蘚,會是祂在這座迷宮中的監視器嗎?秦非皺起眉頭。
他怎么又知道了?
他當了兩天舔狗才舔到20%多,掐個電話線居然一下子漲到75?可惜,玩家們還真不見得有多怕鬼。下午時他曾特別留意過,自從14號玩家回到臥室以后,其他所有的圣嬰也全都回到了臥室休息。
“別看!”孫守義用手捂著眼睛,低聲喝到。他可以聽,可以看,在一人獨處時甚至可以觸碰到身邊的一切所在。
局勢瞬間扭轉。
不過,假如是那個人的話……這是一個巨大的、高聳的腔室,像是某種活物的身體內部一般,墻面上全是一道道青紅交織的血管,地面踩上去軟而有韌性,仿佛是踩在了一塊肉上。
青年神情憂郁,雙眼望向前方虛空中的某一點,語氣誠懇而幽幽然地開口:“能不能請你稍微暫停一下……實在太冷了。”蕭霄正了神色,壓低嗓音問秦非:“秦大佬,你聽見沒有?”
唯一的光源是兩側懸掛的壁燈,每隔幾米便出現一盞, 暗沉的橘色光線將一張張面孔映照得狀如鬼魅。
只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圓睜,被熱油炸至萎縮的眼球潛藏在空洞的眼眶中,隨著頭顱在油鍋中的起伏不斷起起落落。3號。
這是一段非常長的播報,長得秦非耳朵都快要起了繭子。秦非卻并不打算就此揭過這個話題:“你特意問我害不害怕,又是什么意思呢?”
假若此時沒有一個如秦非這般神智清醒、且強大到足以堪破異端的人存在,這片迷霧便會永遠籠罩在眾人頭頂。或許人的極限總是要在一次又一次突破中達到新的高點,總之,秦非可以肯定,自己現如今奔跑的速度,絕對超過了他在警隊參加體能訓練時的最高紀錄。……
良久,人高馬大的男人終于嘶啞著嗓音開口:“我……我是來村子里,找東西的。”在敲得指骨發疼之前,鏡中那人終于顯現出了輪廓,黑金般的羽毛散落在鏡面中,高領罩袍上的暗紋將它的臉龐襯托得禁欲又冷峻。
這實在不符合常理。
這一點絕對不會出差錯。雖然這傳言的真實性至今都沒有得到足夠數量的樣本進行作證,但就像是信玄學一樣,玩家們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到此類觀點的影響。秦非昏迷那段時間里流失的觀眾,正在以漲潮般迅速的勢態回流。
人心難測,不得不防。而那個被低階靈體時不時提起的金黃色大佬,竟又一次出現在了公眾視野中。掃帚沒能揮舞到秦非身上。
反正他們這次過來本來也是為了來找鬼的,不是嗎?這一聽就是條重要線索。
她扭頭的動作變得額外艱難,模糊一片的視野中,她只看見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緩步走了過來。秦非將彈幕界面關掉,扭頭打量起身后的臥室。幾人被嚇了一跳。
如此明顯的線索鋪開在眼前,即使是那些反應遲鈍的玩家,此刻也都已經明白過來了。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這輩子只怕都學不會這項技巧了。“我和弟弟來的時候,恰逢林守英死后第十年。”
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主播他到底明白什么了,怎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是坐在秦非對面的14號玩家,她手里的叉子落在了地上,驚愕地看著秦非。
也就是說,秦非能夠躲過那一劫,完全是因為瞎貓撞上了死耗子。他的腹部被用利器劃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將他的身體直直剖成了兩半,內臟與碎肉飛得遍地都是,鮮血將附近幾米之內的地板都浸染成了一片猩紅。
從來都只信東方鬼不信西方神的道士先生,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發自內心地進行了一次禱告。
“可以。”薛驚奇一口答應下來,他甚至都沒有問問崔冉找他合作的原因。
這實在是有一些困難。
……媽的,它也好像吐啊!蕭霄原地凌亂,秦非的注意力則全數放在了鬼嬰身上。
所有人都在討論,E級區出了一個牛逼得不像話的新人。
秦非心下微凜。他思索了半晌,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你可真是骨瘦如柴啊。”只是,即便他們已經腳跟落地,可還是很難邁開雙腿走路,要想移動身體,仍是只能靠跳的。
作者感言
“好可惜,主播剛才怎么又躲過了,我都有點看煩他逃命了,但又不舍得錯過他被怪物撕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