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白的略顯突兀的皮膚上,早已看不出任何創傷的痕跡。不遠處,一棟二層樓高、帶著獨立院落的小樓佇立于黑暗之中。
鬼嬰從直播開始后就一直隱著身,直到剛才秦非進了臥室,將門關上后,他才樂顛顛地顯出了身形。
可是秦非得理不饒人:“你怎么不說話?”“除了那個以外,還有很多。”“他的身體呢?”薛驚奇眉心緊鎖。
修女微笑著介紹道。他看了一眼林業細瘦的胳膊和慘白的臉,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他抬頭望向其他玩家,語氣急切地開口:“有沒有人和我們一起去村東?”
秦非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溫和而堅定:“我一定要去。”薛驚奇試圖同秦非搭話:“來幼兒園打掃也是王明明同學暑假的義工活動之一嗎?”青年安靜地獨自前行。
這便是副本內精神污染的強大之處,它能修改玩家的思緒、控制玩家的精神。雖然和華奇偉曾經形容過的并不完全一樣,但,秦非很快反應過來。
蕭霄:“……”
林業慌忙擺手,扯著秦非和凌娜一溜煙兒地跑了。上下左右的邊界都已經模糊,整個空間雜揉成一團, 目之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他將那種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自信爆棚的氣質學了個十成十。
頓了頓,他加重語氣重復了一遍:“我在和徐陽舒說話。”小房間里沒有喇叭,冰冷的系統女聲從空氣中響起。那像是破爛的魚皮一樣的眼皮緩慢地掀了起來,瞳孔緩緩,轉向秦非所在的方向。
門外,那人越走越近。他們報了官,官府的人也沒能找到偷尸體的賊,這家人聽說了這趕尸匠的威名,愿以重金相求,只為找到兒子,好讓他入土為安。
只可惜,這份輕松連一分鐘都沒有維持到?!安恍校恍?,我老頭子弄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在玩什么游戲,我還得回家給老伴做飯呢?!彼洁洁爨斓叵驑翘菘谧呷?,“我得回家了,我真的得回家了……”“你吼什么吼?!”嚷嚷著說臭的男人毫不退縮,回瞪了回去。
其實秦非很想掐自己一把,但他做不到,他現在根本就沒有身體。四樓最那邊的那戶人家,門牌上寫著401。
這是哪里?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這是…莫名其妙被一個小寵物纏上了?碎裂的鏡片在秦非背后迸濺了一地。他已經徹底發現了,這個姓秦的神秘年輕人,表面看上去溫和內斂、平易近人,實際上內心卻冷靜而強大到了一種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村中的石像。一簇黑綠色的,毫不起眼的苔蘚。
……這個沒有明確回復的答案反而讓蕭霄徹底安心下來,因為秦非說這話時的邏輯看起來很清晰。魔鬼。
鬼女卻看不得他這么得意。蕭霄和林業一左一右擠在秦非身邊,擋著他從人群旁路過,聞言不由得心驚膽戰。
假如玩家們通過“躲進棺材”就可以規避掉“看了神像眼睛”的懲罰,那這一切消解得未免都太過簡單輕易了。
它的面部干枯,褶皺遍布,像是一顆被啃光了果肉的果核,那張丑陋的臉在昏黃的光影下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油脂,令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十分不適。
修女的目光充滿審視的意味,赤裸裸的目光像刀片一樣刮在秦非的臉上。
再向前的話,他的身影一定會暴露在門上那面鏡子里。秦非微微瞇起眼睛。這個人很袒護蘭姆,他對自己存在著強烈的敵意,秦非這樣判斷到。
一抱怨起來,話匣子就關不上了。他們不是第一批來這亂葬崗的玩家,若是這關這么好過,昨天那個獨自前來名叫林業的少年,今日早就回來了。
青年臉上帶著清澈柔和的笑容,仰起臉, 一臉坦然地望向三途:“我真的沒有說謊, 是他先來襲擊我的?!?/p>
R級對抗副本。
不知為何,那些尸鬼們一個都沒有向他這邊過來。秦非身后的空氣在瞬息之間扭曲,而后,那個人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那里。這是什么奇葩要求,他實在捉摸不透。
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目之所及的范圍內,唯一可見的便是不遠處的一把椅子。秦非和蕭霄對視一眼。
秦非都有點蒙了。
小女孩開心地笑著,蹦蹦跳跳地穿行在院子里的兒童游樂設施之間。他神秘兮兮地嘿嘿笑了一下。因為很顯然,表世界就是一片空白。
在秦非連貫而有序的誦讀聲中,黛拉修女看向他的目光越來越柔和。那他就算真的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告訴他,也不是不行。大佬,你在干什么????
與村中其他建筑風格如出一轍,紫黑色四方形的禮堂占地極廣,門前一小片土地被厚重的紙錢鋪滿,大門洞開著,昏黃的光線從屋中隱約流出。
作者感言
那雙渾濁的眼睛空洞地望向某一處,像是早已穿過時間和空間的界限,看到了屬于這座陰暗小屋以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