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聽到一個女人在屋里哭。”
濃重的眩暈洶涌著席卷而來,秦非的眼前瞬間模糊一片。
他抬手摸索著下巴,饒有興味地做了個決定:“我要回去,再帶一點新的刑具過來。”秦非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擺手:“不用。”蒼白色的,泛著點灰, 像是人類的指骨。
蕭霄正和左邊的僵尸僵持不下,聞言苦笑著開口:“對付僵尸,最好用的應該是糯米和桃木。”事實上, 他在祠堂里并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
按照往年的祭祀情況,咒念到這一部分時,棺中的尸體勢必會發(fā)出很劇烈的震蕩聲,那是那些尸體的亡魂在抗拒林守英的吞噬。之前在副本中一直對老玩家們表現出的信賴甚至是攀附的新手們,這次天黑外出,居然沒有一個人試圖向他們遞出橄欖枝。
離開大巴以后,周圍陰森的氣氛更加明顯,濃黑的霧氣遮閉著視線,幾步路外幾乎就看不清東西了,迎面吹來的風雜亂而無方向,秦非輕輕嗅了嗅,聞到一股淺淡的血腥味味道。一口接著一口,運送棺材的隊伍勻速向前。他對這個副本的了解到底已經深到什么程度了?
秦非干脆將兩手背到了背后。在看守給6號注射鎮(zhèn)靜劑時,16號出于恐懼死命地掙扎,最后直接被電暈了。這一聽就很像罪孽的根源,非常值得懺悔的樣子。
撒旦被打斷,瞬間啞了聲。【恭喜玩家秦非達成“在規(guī)則世界存活10分鐘”成就,玩家屬性面板已開啟】這個NPC一開口,便徹底將玩家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已經發(fā)現自己是假扮的?
原來是這樣。雖然整座守陰村都灰撲撲的,但眼前這棟房子年久失修的程度儼然已經遠超于其他屋舍。這是個不存在的嬰兒。
他樂于看到他們在自己的手下驚恐、哭泣、求饒,甚至為了保命作出一些喪失尊嚴的乞求……可,他還是覺得非常難以理解。秦非手中捏著一只靈燭,微弱的光僅夠照亮腳下那不足半米的一隅。
而那些大晚上在外面跑來跑去的,估計就是研究出了一些門道。
好直擊心靈的血腥的場面。和方才的教堂一樣,臥室同樣寬敞明亮。
說起來,在進入副本以前,雖然秦非的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警局的犯罪心理側寫和咨詢上。漆黑的楠木棺材里,彪形大漢痛苦地捂著頭坐了起來。
秦非躺在刑床上,眼瞼微垂, 柔軟的睫毛投落一面陰影,令他看起來顯出一種叫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不自覺便能吸引他人全部的注意。鏡面前的青年琥珀色瞳孔清亮,神色溫柔,唇角勾勒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只是,即便他們已經腳跟落地,可還是很難邁開雙腿走路,要想移動身體,仍是只能靠跳的。
也許他是帶著什么別的任務來的?
分尸。秦非若有所思地望了徐陽舒一眼。
沒有別的問題了。就在蕭霄的迷茫之色逐漸加重時,突如其來的系統(tǒng)播報卻忽地響了起來。
他將手上的藥箱放在1號門前的空地上,半彎著腰在里面翻找些什么:秦非卻不肯走。
棺材里的秘密還沒有被發(fā)現,整個祭祀的流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木質枷鎖拷上2號玩家的雙手,牢固如鋼鐵般的大掌按壓上他的肩膀,2號直到此時才回過頭來,恍然如夢般驚呼:“你們是誰!”秦非伸手,捻起胸前那枚十字架,裝模作樣地比劃出禱告的姿勢。
“咳咳!咳咳咳他媽的…”一身道袍的道長在百忙之中憋出一句國粹。和祠堂里其他那些房間的門不同,這扇門看上去更大、也更新,能夠看出被重新粉刷過的痕跡來,門扇上雕刻著精致的萬字形鏤空雕花。“2號為什么突然去追12號, 后來他又是怎么死的?12號能跟大家說說嗎?”1號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秦非抬手摸了摸腦袋,頭上的短發(fā)柔軟,帶著輕微的卷,觸感依稀有些熟悉。
“沒有呢。”他的語氣懇切,略帶遲疑,仿佛真的在認真思索著意見,卻偏生什么也想不出來,“一切都很完美。”
那道莫名其妙的聲音還在繼續(xù),秦非耳畔嗡嗡作響,直到五秒倒計時結束,周圍的濃霧驟然退散。“你、你你……”他被驚得有些失語。“用在你的身上,一定非常有意思。”
這是個天使吧……
“這么恐怖嗎?”又有一個老玩家認命地上前,這一次,她特意避開了那個情緒不太穩(wěn)定的大爺,專程對著雙馬尾說話。眼球們想向右,秦非便向左。
“萬一在12點前,有其他人動手了——”所以他的死不是因為插隊。只是,如沐春風也是要看場合和對象的,秦非如此淡定,無疑就是不把刀疤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徐家先輩的意思,還是鬼女自己的意思?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它交流的欲望不是一般的強烈。秦非低垂著頭,神情難辨。
“只要這個主播能成功通關,他這一場肯定又是MVP。”“雖然報紙曾經報道過,這里每年都會有旅客失蹤,但你并沒有放在心上。你支付了高昂的旅費,報名參加了最好的旅行團。”
“反正,山長水闊,通信不便,他們便將那些尸體帶到守陰村來,草草埋葬在亂葬崗里了事。”直到蕭霄,轉過下一個轉角。
作者感言
不知為何,雖然他和污染源一共才只見過亮面,但他在面對祂時卻總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面前那人是他多年未見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