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說完后,教堂內陷入寂靜。整座教堂就像是一顆心臟般劇烈收縮了起來,0號囚徒腳步一頓,眼睜睜看著他的獵物消失在了眼前。
手的動作越來越急切,越來越急切,到最后干脆直接撐開五根手指,向上去抬棺材的蓋子。四道視線齊齊落在紙面上。再說徐陽舒也沒地方去找一具尸體、試試自己到底能否成功。
他會受到懲罰, 但秦非也不會拿到積分,純純就是損人不利己。和那桌東西比起來,眼前這顆散發著清淡果香味的蘋果簡直就像是神賜的禮物。這個Boss從設置的最初就沒有給過玩家硬碰硬的選項。
三打一,就算6號再牛,也很難在有傷情debuff的情況下反擊成功。他總擔心這教堂什么時候會把自己吃進去、或者吸收消化掉。這要是被他逮住的話……
鬼女已經沒心思再折騰秦非了,她和她的手徹底杠上,手腕翻轉, 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角度扭曲著。短發道:“對,一點預兆也沒有?!薄爸鞑サ哪懽雍么?!隔著一道光幕都有這么多觀眾被嚇到,他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玩家們對此無計可施。但他過后又想了想,他即使殺掉能夠通關的玩家,也只能拿到4分的人頭分,這對他本身而言沒有任何益處。更何況,現在根本就不是在亂葬崗里,這些尸鬼更沒有聽他話的必要。
一股濃郁到令人難以忍受的血氣混合著腥臭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毫無懸念的,棺中是一具小小的枯骨,一看便知與秦非肩上的鬼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是你殺的,可他們找不到證據,也無法拿你怎么樣。
在這段被掠去的時光里,他腦海中的人格已經由兩個變成了整整十六個。
孫守義揉了揉林業亂糟糟的頭發:“高階玩家進副本時,一般都會備上能夠清除污染的藥水,但……”怪不得,4號死在6號手中后,一直沒有其他的人頭分產生。
一想起來,蕭霄就覺得不寒而栗。
清澈的目光溫潤,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會故意耍人的樣子。陽光穿透玻璃落在地上,也是冰冷的。他們是新手,本來就應該躲在老手背后。
有人不明就里地發問:“為什么?”玩家與玩家之間看起來絲毫沒有關聯,NPC總是出現得隨意、而消失得更隨意,表里世界翻轉時光怪陸離得如同一場夢。或許是室內太過臟亂的緣故,那些骯臟的鐵家伙雖然為秦非填上了幾分狼狽,卻也襯得他與這周圍環境愈發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濘污垢中,依舊熠熠閃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
僅僅遵守規則是不夠的,規則甚至不需要刻意欺騙玩家,只需要隱瞞住一些關鍵信息,就足以在緊要關頭令玩家措手不及。
走廊中的6號顯然也被說懵了。
他不清楚事態是怎樣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他只知道,在秦非說完那句話后,那塊一直像是神圣不可侵犯一般的深綠色簾布被人從里一把掀開。新人第一場直播就打出了以前從沒人玩出過的隱藏結局不說,還把副本里的小boss拐帶走了。身后的小伙伴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秦非觀察著鬼女的同時,鬼女也正觀察著他。她看出, 對方是有什么想要獨自一人去做的事,不想讓他們跟著。
在這樣恐怖片要素齊全的情況下,林業忽然做出這種舉動,殺傷力不可謂不強。
要知道,體驗世界的玩家進副本, 最多只能隨身攜帶5個儲物格子, 并且格內物品不能疊加。秦非輕輕抽了口氣。
即使好脾氣如孫守義,此時此刻也已經氣到快要罵娘了?;蛟S是因為要在這個副本中示人,祂才占用了蘭姆的身軀,頂著這張和蘭姆一模一樣的臉。抬眼望去,眼前明亮肅穆的環境讓蕭霄心下稍定。
“你吼什么吼?!”嚷嚷著說臭的男人毫不退縮,回瞪了回去。沒有人將這當作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假如在這個副本中,還有任何一個人可能能救得了他們的話。
你向左,我向右,朝著房間兩個不同方向沖了出去!這場超乎所有人預料的自殺,想必,就是8號向6號投誠的禮物。“萬一她們會愿意幫我們把告解廳修好,也說不定呢?”秦非的笑容天真又平靜。
那聲音還提到了“直播”,但秦非在車內環視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看起來像是攝影機的機器或是跟拍工作人員。
這絕不是一只屬于成年人的手。秦非不動聲色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見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憎惡。
難道他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好色的人嗎???這狗屎副本也太欺負人了,連灰都只往他一個人頭上落??!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拉著秦非的衣袖左看右看,直至將面前的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確信秦非沒有出任何問題,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這樣看來,進入副本世界倒也不全是壞事,秦非在這一瞬間竟然找到了一點苦中作樂的愉悅。他很少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通常情況下,秦非追求的傷敵八百,自贏一千。只有秦非,神色未變,在女人看向他時,她甚至回視過去,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砰!”雖然沒有足量的樣本作為事實依據,但,秦非覺得,這番猜測與真相應該所差無幾。她神秘兮兮地沖秦非擠了擠眼睛:“告解廳我已經修好了,您隨時可以過去。”
“主播是想干嘛呀。”這個也有人……虛掩的車門被推開,面色灰白的導游一如前兩日那樣,動作僵硬地走了進來。
木質窗扇磕碰在墻沿上,發出輕輕的響聲。
秦非躺在棺內,靜靜閡上了眼。不論是秦非還是別的玩家,不論他們問了什么,老人都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紅色的紙錢串在檐下左右搖擺著,在一片刺目的白中格外顯眼,充斥著不詳的意味。
作者感言
那表情,好像他背后站了個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