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秦非所料。屋里沒有窗戶,幾人來時也沒有開門,整個房間都是舊紙張與灰塵的味道,秦非吸吸鼻子,抑制住自己想要打噴嚏的欲望。
他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那些修女、囚徒和神父之所以會呈現如此面目猙獰可怖的模樣,是因為蘭姆的內心對他們充滿了恐懼。不切實際的妄想被徹底打破。
他的肚腹正中位置長著一張獠牙遍布的巨口,整個身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前涌動著,將路過身前的每一樣物體,無論是人、鼠、蟲、還是桌椅板凳和破銅爛鐵……全部吞吃入腹。這個問題也是在場大多數玩家想要知道的。
客廳中的夫妻還在看著他。在這不長不短的半個小時時間里,她已經意識到,面前這個穿著華麗衣袍的青年在對副本信息的掌握上,早已超過了他們太多。如果不夠的話,大概還可以有湯若望和郎世寧。
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見,他們幾個為了找他,在祠堂里游蕩了很久,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
鬼火一臉絕望:“要是現在有玩家死了,我們能不能回表世界去懺悔?”
蕭霄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偷偷往秦非身后挪了兩步。三途點頭:“6號那批人不知道只要不傷人就可以被MVP帶著一起通關,他們的聯盟注定維系不了多久。”
……
“就算你已經確定那個NPC就是鬼,也暫時先別說。”他強調道。或許是因為對“殺人”這個工種不太熟練,三途的思路出現了嚴重的偏頗。“——就是后來變異了的那個,我從他家里順的。”
刀疤和程松的臉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之后發生的一切與七日前無異,除了一些細節發生改變,其他全都沒什么兩樣。暗色污漬團團粘著在門扇底部,像是一片片干涸的血跡,那道門縫好像又變大了一點點,濃郁的黑暗從中傾瀉而出。
玩家們無一不是像鉆進地窖里的老鼠一樣,四處亂竄,東嗅嗅西嗅嗅。告解廳外, 鬼火期期艾艾地開口:“我、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我的積分……”
告解廳。廂房外,義莊院落內。
可他和導游叭叭了一整個下午,嗓子都快要冒煙,這見鬼的村子里連水也沒地方喝一口,到現在大家還餓著肚子,秦非完全沒興趣廢力去念紙條上的長篇大論。
“她這是要帶我們上哪兒去?”“這樣嗎?這樣的話,主播就算真的把臉湊上去,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人皆是面色凝重,即使是看起來最深藏不露的程松,此刻一樣眉頭緊鎖,那副緊張的神態不似作偽。
只是,良久。
三途眉宇間流出一絲迷惑。
緩緩抬起手,沾滿血氣與碎肉的斧頭在燈光照耀下閃出銀色的寒光。“如果你想驗證一下的話,也可以用你房間的桌子去找個人試試。”靈體抬手摩挲著下巴,嘿嘿一笑。
這期間,程松離開義莊,去村子里轉了一圈,回來時卻見院中依舊只有刀疤一個人。1號、2號和4號,這三個被秦非懺悔過的玩家一個也沒能逃掉,每人都被扣了一分。
……“別怕呀。”秦非非常貼心的拍了拍蕭霄的肩,“咱們不是準備去二樓嗎?你看,她現在正帶著咱們往二樓走呢。”
秦非在腦海中對比了一下他的小水果刀,和對方手中那柄近半人高的巨大斧頭。
所以他的死不是因為插隊。一派安靜中,唯有秦非端坐在原地,雙目微闔,兩手交叉在胸前,用一道不不高不低的聲音虔誠地吟誦道:“感謝主賜予我們一天的食物。”當二人最終站立在樓下時,整座房屋已然結構完善。
外面的天色似乎亮了一點,雖然天空依舊灰蒙蒙一片,可從云霧背后勉強透出的一點點陽光來看,時間應該是快到中午了。
值得分享的信息點的確很多,蕭霄一路高談闊論,引得眾玩家們時不時發出“哦~”的驚嘆聲。只是,眼下他似乎沒有更多選擇的余地了。
剛進副本時,系統曾經播報過一段旅客須知,告訴玩家們,接下來的15天他們都將在狼人社區度過,社區內包住不包吃,每個旅客身上有50元旅費。他原本以為秦非那樣突兀地問了一句,大約是覺察到了什么副本中隱藏的線索,你這家伙怎么越來越像一條狗了啊???
靈體們在這一組主播的不同視角間不停地跳轉切換,試圖掌握所有人的動向。之后的靈魂和肉體像是被分離成了兩半。雖然其實什么感覺都沒有,但總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呢。
他扭頭,目光奇怪地望向門外。
那里沒有任何波動,無論是緊張、擔憂、抑或是恐懼。
他的手上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連一絲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對方,就那樣朝著年輕男人那修長美麗、而又脆弱異常的脖頸處刺去。那屬于纖瘦女性的細細的胳膊,此刻正蘊藏著一種從外表看來完全難以想見的致命爆發力。
秦非詫異地眨眨眼。玩家們各懷心思,在濃霧遮蔽的村道上艱難前行。
作者感言
“媽媽,開門,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