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導游,他昨天晚上連一只手都不放過。”那些揮灑而下的血珠落在他的衣襟和臉上,為他略顯蒼白的膚色增添了一抹妖冶的猩紅。
與此同時,他的隊友蕭霄、以及勉強能和他算是同一戰線的鬼火和三途,都沒有出手殺過人。說話間他已經打開門,帶著蕭霄向外走去。
身姿頎長的年輕男人抬手舒展了一下肩頸,步履輕盈,走到導游身邊,語氣親昵熟稔地開口:“宴會結束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光線昏暗,人跡罕至,算得上一處說悄悄話的好地方。“告解廳,剛才好像已經被血修女給毀了。”只有時不時飄過幾個諸如“主播沖啊”或是“搞快點搞快點”之類的無意義的字符。
所以……而影壁后方,就是整個祠堂的大門了。此言一出,旁邊頓時一陣嘩然。
爺爺奶奶們嘟囔了幾句“明明真是好孩子”、“明明一家素質都很好”之類的話,繼續曬起了太陽。
“主播臉上沾血的樣子真美,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戰損控?”秦非對面坐著的同樣是一名老玩家,三十來歲,在義莊時秦非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名字,叫孫守義。
他的目光在書架上那一排排旅游手冊上流連而過:“咱們守陰村,算是一個本地知名旅游村吧?”這一次,他依舊沒能把話說完。他們住的這棟宿舍樓一共只有一扇大門,一樓還有兩扇通風用的窗,現在外面都堵滿了人。
“對了,如果你們對副本內容還有什么疑問的話,最好在這里一次性全部說完。”“12號,你最好趕緊想一想,你要怎么辦吧。”他望向秦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就好像他已經勝券在握,已經站在了成功的最高峰上,俯視著底下正在做無用功的跳梁小丑。他晃了晃手里的冊子:“看這書上的內容挺有意思,就拿著看一看。”
秦非神色未變,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許。就。若不是三途及時出手,此刻鬼火只怕已經頭身分家。
清澈的男音柔和悅耳,帶著濃濃的好奇與疑惑,如同春日的清泉叮咚淌過山溪,帶來沁人心脾的暖意:很可惜,饒是如此努力,秦非依舊什么也沒看懂。“你剛才不是說你有事要辦嗎?是要辦什么?”蕭霄問。
“8號,不是蘭姆的囚室嗎?”
他還記得剛才談永正好契合了這條線索。秦非抿唇,輕輕叩響了王明明家的門。
“恭喜1000001號玩家秦非成功通關首次副本,接下來系統將為您進行本次積分核算。”秦非點了點頭,并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同村長多做糾纏。鬼火也是一樣,他的紅色比三途多一點點,但距離“裝滿珠子”來說也還差得遠。
秦非深以為然。他那粗短的脖子上同樣傷痕遍布,皮肉外翻,道道血痕觸目驚心。秦非“唰”地放下布簾。
“對!我們都是鬼!!”這個結論在之后或許會產生變化,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此時此刻,他并沒有額外分神去想鏡頭背后,那正被他時刻牽動著心神的萬千觀眾們。
只是……
昏暗的光線使得這里顯得格外陰森,廊道狹長而幽寂,祠堂的內部結構復雜,分岔路數之不盡,過道與過道錯綜地盤亙在一起,像一張張黏膩的蛛網。然而——有人試探著再次上前,被導游一個白眼瞪了回來。
他我我了半晌,最后道:“我好像忘記了哎。”再往前的角落是秦非出發的點,那里已經沒有人了。玩家們無一不是像鉆進地窖里的老鼠一樣,四處亂竄,東嗅嗅西嗅嗅。
他的肚腹正中位置長著一張獠牙遍布的巨口,整個身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前涌動著,將路過身前的每一樣物體,無論是人、鼠、蟲、還是桌椅板凳和破銅爛鐵……全部吞吃入腹。頭顱上的五官,和村道兩旁的神像一模一樣。
其實這個副本里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是他眼前這個家伙才對吧???薛驚奇抬高音量問道。
【游蕩的孤魂野鬼一號:不可攻略】他嘗試著抬了抬手臂和腿。司機身邊的窗戶上掛了塊牌子,牌子上大半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寫著的應該是【///——守陰村】
——他竟然會有這種東西!這個村子已經50年沒有更新過人員信息了。
這樁樁件件的詭事像是一張密密編織的大網,將所有人包裹其中。
土坡上,無數林立的陰影交錯堆疊。
頓時有幾個人低聲咒罵起來,跳到了一邊。
這條巷子在中心城門外,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旁邊,到處都是蒼蠅蚊子,平時根本沒人愿意過來。在村民家里轉了一圈,浪費掉的時間也不過十余分鐘而已。
孫守義:“……”假如他們現在都不吱聲,過會兒新人全死了,自己的陣營沒人了該怎么辦。“假如”秦非發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并不希望頂著一顆空空的腦袋、好不容易茍到現在的蕭霄,和他一起殉在副本里。
說著他打了個寒戰,喃喃自語:“血修女……就要來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興致勃勃地發問:“大佬,咱們升級成E級主播,現在也可以改名了,你說,要改成什么好啊?”
見尸體們并沒有表現出要和玩家作對的意思,幾人緊張了一會兒,逐漸將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這邊一群玩家眼睜睜看著他由遠及近,又走回眾人之間,在抬頭看見他們后談永猛地一怔眼中,盡是茫然。
作者感言
那人緊盯著秦非,轉動眼珠掃了掃蕭霄,歪起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神秘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