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禮堂中那副掛畫的前車之鑒，這次玩家們都記住了導游提到過的規則，誰也沒敢仔細看那些神像，一行人低垂著頭，氣氛低迷地回到義莊。不遠處，義莊大門正緩緩合攏，人群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凌亂的腳步聲在灑滿白色紙錢的地面上摩擦，發出沉重低壓的吱嘎聲，如同垂暮老人的低聲殘喘。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蕭霄又驚又怒，皺眉望著門外。

直播大廳，體驗區一角，秦非所在的湘西副本已然成為了附近最熱鬧的區域。大廳中，2號玩家已經徹底融化成了一灘血水。秦非點了點頭：“整個煉尸的過程要花六小時，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完成。”

秦非很想現在就把鬼嬰從空間里揪出來，狠狠地揉兩把孩子的頭。他只想到了三途和鬼火兩人控制不了十余個玩家和囚徒NPC, 卻忘了思考一件事。否則，萬一自己做任務時有對方的人來使絆子、放冷箭，那該怎么辦才好？

可以看出，她腦袋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努力思考著事件的合理性。這實在是有一些困難。

也忘不了，他曾親眼見過，有玩家前一秒剛與人達成盟約，卻在下一瞬間拔刀相向。幸好，這一場副本中抽中12號的主播心性比較堅定。

當然，這小伎倆最終也沒能生效，秦非帶著鬼嬰的衣服成功進入了里世界，而鬼嬰本身則依舊不見蹤影。只要6號認為他們是一個團體，就不會將攻擊的目標首先落在他們幾人身上，因為擊破一個團隊所要耗費的時間，必然大于直接攻擊散落的玩家。

雖然他很難從中獲取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無論是邊角料，還是隱藏的線索，只要能夠看到一丁點總也是好的。

那人一驚，抬起頭來。他在門前站定，將手伸到背后摸索。每個玩家都有自己的編號，這編號顯然和房號相對應。

秦非恨鐵不成鋼：“那你出去干什么。”“如果不記得了的話，也沒關系，我是不會忘記你的。”秦非就這樣陰錯陽差地喜提了一個賢惠男媽媽的稱號。

那種帶著審評的眼神很難描述，有些像是在市場上打量著一塊肉，正在挑剔地品鑒著肉塊質量的好與壞，思考它是否值得自己花錢去買。雪白的麻質襯衣不見一絲污跡，與身周臟污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啊，沒聽錯？

他的眸子是淺而澄澈的琥珀色，認真凝視著你時溫和得不像話，光是坐在那里，渾身便洋溢著抑制不住的親和力。這樣的念頭只在秦非腦海中閃現了一瞬，即刻便被他否決了。

像一只懶洋洋的、卷著尾巴的貓咪。半分鐘后，當她終于聽明白蘭姆說了什么以后。秦非齒關緊咬，努力維系著呼吸的頻率。

發展到后來，走在路上看見對方的人，都恨不得轉頭呸一口。“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其實秦非還想再多問點別的，可無論他怎么旁敲側擊，鬼女卻都不肯多吐露半個字了。

“假如”秦非發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并不希望頂著一顆空空的腦袋、好不容易茍到現在的蕭霄，和他一起殉在副本里。

他想誘惑12號，讓12號成為魔鬼的信徒。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這個我已經記不清了……唔，對，你別看我長得年輕，其實今年已經有52歲了呢。”

他沒能成功將那個薄弱的靈魂吞噬。……他們肯定是在尋找新的獵物。

老板娘像個假人一樣站在墻角，全身僵直，臉上依舊掛著程式化的笑。

告解廳外，鬼火將他懺悔的內容一一論述。

秦非想快速的、盡可能輕松地解決問題。這種感覺，說實話有點微妙。秦非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偏移到了一旁的窗框上。

他目光閃爍：“我記得，2號死之前，應該是在追12號吧？”教堂內看起來很新，就像秦非在表世界中曾見過的那樣，座椅擺放整齊，精致的雕花彩繪玻璃鑲嵌在墻上。

第39章 圣嬰院06

這個趕了一輩子尸的趕尸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在死后竟還不得安寧。就像是一群餓狼被放進了養豬場，擁擠的人群被尸鬼瘋狂屠戮，原本水泄不通的空間逐漸開闊起來，越來越多的尸鬼匯聚到了祭臺邊。秦非訝異地抬眸。

觀眾們眼睛一閉一睜，玩家就死了，直播就結束了！徐陽舒幾乎要熱淚盈眶了。眼前的神像與它在石像或掛畫中悲憫祥和姿態截然不同，如今的它身形巨大，衣袍上沾滿血污，像是一個毫無理智的屠戮機器。

“這可真是……”原來是這樣嗎？他竟然已經把他們當隊友了嗎！可祂偏偏又敘述得十分詳細，事無巨細地將所有細節告知給秦非。

口腔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但林業已經完全不在乎。

主播那邊肯定什么也看不見，一片空白，但他就像是能讀心一樣，和觀眾們無縫交流起來。明明二人之間的距離并不遠，村長的的聲音卻無比空洞，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叮鈴鈴，叮鈴鈴。這張臉也不過就是皮膚比一般人白了一點，五官比一般人好看了一點，臉型比一般人流暢一點，頭發比一般人多一點……潮水般的彈幕瞬間將秦非面前的空氣占滿。

反而像是那種黑童話里誘惑孩子走進糖果屋，然后在深夜將他們一口吃掉的邪惡巫師。不過這些都不關秦非的事，只要修女相信他，他的目的就達成了。秦非望了他們一眼，沒再多說什么，朝身旁的蕭霄揮了揮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