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面帶崇敬地看著秦非。秦非驀地回頭。神父的手就像是一條毒蛇,緊緊纏在欄目瘦弱的胳膊上。
直到秦非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一步步走下大巴、毫發無損地站在導游身旁揮了揮手,其他人這才陸續跟著一起下車。“這回廊真是長得沒譜!說是一個大迷宮也不為過,我在這教堂里待了十幾年了,一不小心還時常會在里面走錯路。”
這可是他和他的小神父早就說好的。“里面有聲音。”走廊正中,6號玩家半跪在地上。
附近的尸鬼都被秦非兩人引了過去,陰差陽錯之下,倒是給他和蕭霄帶來了些許喘息的空間。老人家滿心想著要留給有出息的后輩,后輩回來了,打的卻是這樣的主意。“你只需要想清楚。”
6號給他的時限就是今晚12點。
“你沒看他把告解廳鎖起來了?笨蛋!”三三兩兩的身影從臥室挪進餐廳,這次沒人有力氣再作妖了。
秦非將紙筆收起放在一旁,所有人各就各位后,孫守義熄滅了蠟燭。鬼女點點頭:“對。”
下一瞬,六具僵尸齊刷刷從棺材中坐了起來。色彩鮮亮,細節逼真,一切與真實無異。……竟然這么容易討好。
“神父和艾拉都告訴我,想要找蘭姆,就要先找醫生您。”果然,正如秦非所說的那樣,從窗戶向外看去,那群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正大張旗鼓地從遠處走來。青白腫脹的皮膚,滲著血水的眼睛,輕微的腐臭味順著空氣鉆入鼻腔。
那是鈴鐺在響動。“系統!呼叫系統!我們的NPC是不是應該迭代一下了??”
那六具尸體的名字,秦非倒是記得——祠堂里那六個牌位上有寫。“他摔向了桌腳,太陽穴磕在木頭尖上。”——秦非倒是的確沒預感到自己正邁向死亡。
即使明知道吃一口就會犯腸胃炎,對方依舊難以抗拒。“啊?哦……”蕭霄連忙應下。鬼嬰也跟著出來了,有樣學樣地模仿著秦非的姿勢,將身下人的身體當作一張床似的躺著。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蕭霄緊隨其后。
“大家稍安勿躁,精彩的節目總是要在漫長的廣告之后才會出現。”“嗯。”秦非點了點頭。“不過,這一點只有你正身處心之迷宮內部時需要注意。”
果不其然,那僵尸腳尖緊繃,幾乎是半懸于床面之上,簡直像是在跳芭蕾。目光中也隨之多了幾分鄭重:“那你還算是有點本事。”
“蕭霄的畫面也模糊了!是這間房間有問題?”就算他沒聽到,其他那么多的觀眾,肯定也會有聽到的,總該有人回應。
鬼火被迫單獨行動。“我剛才發現,有好幾個人都在外面走動。”一群靈體開始在彈幕里發癲。
門外傳來的叫聲短暫又急促,若說是因為被某種東西追趕而發出的卻又不太像,相比較而言,倒像是看見了什么令人驚恐又愕然的東西。“這也配當黑羽的下屬掛名工會?”
車上都是成年人,承受能力一般來說不至于差到如此程度。……據說很久之前,彈幕功能是在直播一開場就能開啟的。
攀附在青年肩頭的小小軀體黑氣繚繞,濃郁的怨念將周圍空氣都染得陰冷了三分,聽完秦非的話,它十分認真地眨了眨眼睛,緊接著,那股黑氣聚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線條,越過空氣,飛向不遠處的某塊石碑。
這話在秦非聽來簡直像是失了智,但竟然真的有人附和:“我同意,這車開得不快,我們可以從車窗里直接爬出去。”
原本,在雙方信息都不透明的情況下,紅白兩陣營是站在同等地位上的。臺詞也太中二了,是哪個鬼才想出來的。秦非目送著她們的身影隱入門后的陰影。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從隊伍前方傳來, 又一扇木門被打開。“嘔……”干枯如柴的手指來到眼眶邊,下一秒,手指的主人猛然用力,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生生將指尖嵌了進去。
秦非道:“你們要怎么把我們弄去祠堂?抬?還是拖?記得走路的時候穩一些,否則我怕我暈棺材。”回家又恰好看見王明明的媽媽準備來幼兒園除雜草,于是他“自告奮勇”地領了這份工作,在贏得媽媽交口夸贊的同時,也名正言順地得到了進幼兒園的機會。
他早已不能正常思考,腳步慌張地向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秦非并沒有這樣想。秦非連主從契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和鬼嬰簽?
導游過于緊張的表現,令秦非意識到了一個先前被他忽略的細節。他怎么又知道了?宋天連忙答應下來,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身后,腳步聲越來越近。想要用力,卻忽然窒住。
秦非卻微笑抬頭看向導游,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話:“旅行團的住宿條件真不錯。”司機第一次說話,聲音從沒有口腔的臉皮下發出,帶著一種沉悶而細微的回響,嗓音沙啞粗礪,就像生銹的金屬片劃過地板。但秦非卻像是完全無視了系統那精準的屏蔽。
“有屁!一看又是我老婆在哄人。”“別扇他了!來扇我!我臉大,來扇我啊!!!”
那二十四名抬棺人圍攏上來,對著黑布背后的棺材吟誦著什么。
作者感言
蕭霄不忍直視地扭開臉,小聲道:“他吃得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