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想不通,他和10號同時沖過0號囚徒的面前,怎么0號偏偏就盯上了自己??車窗外,那種“砰砰”的撞擊聲仍在有規律地響起,眾人循著聲音望向車窗。
右邊僵尸呆愣愣地杵在門邊, 他不明白這群人為什么突然都這樣了。
這幾年間,教廷和政府之間的博弈終于到了尾聲。而且直播間里的人數也并沒有下降。秦非屏住呼吸,繼續向前。
分尸。他走出囚室,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場面亂作一團。村民們朝著大門的方向沖了過來,秦非站在通往大門的必經之路上,眼看一個又一個人哭喊著從自己身體上沖了過去,表情說不出的怪異。守陰村的晚上一直以來都是黑霧彌漫,很少得見月光,今夜卻不一樣。
好在為了封印尸王,村祭的儀式感做得十分足,祭臺邊緣懸滿了桃木劍,玩家們總算不用赤手空拳對付那些尸鬼。
不行,他不能放棄!“這一波絕對是劇情流主播的高光時刻啊,可以列入史冊了吧!”鬼女并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至于這味道是怎么來的——”
身后,黃袍鬼還在不斷發出干嘔聲,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嘔”,數不清的村民npc接二連三從黃袍鬼的口中噴涌而出,有的人已經死透了,有的人卻還有意識,掙扎著、揮舞著手腳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他的每一張考卷上都有父母的簽名和鼓勵的話語,無論成績好還是差,父母的表揚從不缺席。
秦非反應迅速,原地后退了一大步。“其他主播的畫面呢?切到其他主播的直播間去看一看。”調度中心內人滿為患。
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不要進入紅色的門”是一條假規則,在這種前提下貿然違規,實在是太冒險了。
剛邁動一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腳步頓住,又轉過身來。他哪里不害怕了。
蕭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他將眼睛閉上,不想再去看周圍,悶著頭,自顧自往前沖。他的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眼底像是灑落了一層碎星星那樣閃爍著驚喜:“好巧,您怎么在這里?”秦非頷首,一步一步邁向房間門。
不待有人前去,導游已經自覺推門而入,他的臉色在與秦非視線交接的一瞬稍稍放松了些許,舉起手中的籃子向玩家們示意:“我來了。”
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廳里,那遍地的鮮血與尸塊,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媽媽那扭成麻花的長脖子。大巴車的廣播里提到過,要“聽導游的話”。
青年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掀起柔軟漂亮的弧度。
“你的心真的硬得像石頭!!”或許,他們的身份藏得很深。而更多玩家則躍躍欲試地走上走廊。
D級廳門口的過道上,一個靈體攔住另一個靈體詢問道。“砰”的一聲!
“假如”秦非發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并不希望頂著一顆空空的腦袋、好不容易茍到現在的蕭霄,和他一起殉在副本里。
空氣陡然安靜。
當24號發現秦非只是摸了摸他的頭發,便將手收回去后,他似乎逐漸平靜了下來。
青年揚起了他修長而優雅的脖頸。秦非想拉他,但已經來不及了。秦非關掉屬性面板, 將注意力放在了電梯里。
果然,就和2號當時一樣,血腥與死亡在教堂中是明令禁止的。雖然很難堪,但他面對的起碼都是NPC。
青年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母愛的柔和的微笑:“是的呢。”她用一種看向路旁垃圾堆般輕蔑眼神瞟向他,什么也沒有解釋,扭頭對著看守們說:“走。”
秦非并沒有告訴0號他究竟想做什么。空氣震顫起來,墻壁和地板開始蔓延出灼燒一般的焦痕,血跡和霉斑出現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他身下那張柔軟的大床變成了一張光禿禿的鐵質刑床。雖然說系統說了,完成隱藏任務可以提前結束副本,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誰也沒法說定。
“這真的是你的臉嗎?我親愛的孩子?”事已至此,玩家們只能硬著頭皮頂住。
義莊內,一切依舊與眾人離開時一模一樣。秦非腦海中對于徐陽舒的印象停滯在了禮堂中的那頓晚餐。不過好在先前他已經為這種可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現在只能希望三途和鬼火他們足夠給力。
“我家那個皮猴子和你差不多大,一放假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好些天都沒回來!”老板娘抱怨著。這些交叉的道路,沒有任何規則,沒有任何邏輯,如同一團被揉散后胡亂卷起的毛線,根本找不到頭。奇怪的是,接近20人的大部隊一路經過,竟沒有一個村民抬頭看向他們,就好像這一群人完全不存在一樣。
6號的神色越來越興奮。
秦非又開始咳嗽。“真是太謝謝你了,尊敬的傳教士先生!”“你會看清最真實的自己。”
鬼嬰的理解能力一直都不怎么好,反應慢到令人發指,良久,它似是終于領悟了秦非話中的深意,搖晃著腦袋,腐爛的傷口邊緣一點點蔓延出新的皮膚,石斑也緩緩退去。
作者感言
她的嘴唇蠕動了一下,雖然距離很遠,但秦非大約可以看出,她是吞了個“滾”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