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將電話聽筒拿起。前方的路已經被堵死，身后是早已亂成一團的村民，和其他氣勢洶洶的僵尸。自己明明已經用那張附了魔的嘴，一刻不停地說了半天。

距離王明明家的樓不遠處，有一條商業街，就開在小區內部的兩排居民樓一二樓，飯店、理發店、寵物生活館、按摩館……等等，應有盡有。出于無聊，他跑去自己居住的小區簽署了志愿者協議，從此成為了一名社工，每天的日常就是配合那一片區的派出所處理鄰里糾紛。在能跑會跳的10號和失去行動力的他們兩個中間，6號必然會改變攻擊目標。

“早一天出副本，就能早一天進下一個副本，就能早一天升級，就能早一天去更高等級的生活區享福。”不如先按兵不動，自行探索。而一旦掛墜被液體盛滿，玩家就會徹底失去神智，變成一個無知無覺、只知道遵循天性的怪物。

平靜的空氣似乎在瞬間變得波譎云詭，放眼望去，亮到刺眼的慘白無邊無際。……走開啊，別看我！誰要被試！！然而有人卻持有著不同的意見。

那眼神沒來由的讓人感到一陣恐怖。像是有人帶著怒意往這邊沖來似的。不遠處，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坡安然佇立于黑暗之中。

劉思思說道：“下午回來時，我聽到旁邊的人說，那個人這兩天一直呆在棺材里。從第一天傍晚以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林業已經失去了判斷外界情況的能力，或許過去了很久很久，又或許只是在一瞬間。“臥槽！！！”這是系統的障眼法。

秦非：……

在這段被掠去的時光里，他腦海中的人格已經由兩個變成了整整十六個。

無人應答。副本已經開始整整一天了，秦非卻完全無法將自己手中掌握的線索連貫起來。在表里世界第一次翻轉時，秦非和2號被修女帶走以后，其他滯留在走廊上的玩家也并沒有過得多么舒坦。

現在撒旦什么也不是。

“咱們是正規黃牛。”林守英的眼睛，那就是神像的眼睛。就在她的手碰到秦非的那一瞬間，秦非忽然發現，這具身體不受他的掌控了。

只是，他和蕭霄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兩人竟然那么膽小。和書一起出現的，還有一臉懵逼的鬼嬰。

漸漸的，那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楚。凌娜嗤笑：“你這個人，除了問‘怎么辦’，還會不會說點別的？”

他的臉色脹紅，嗓音中發出破風箱一般嗬嗬的雜音。“趕緊死了算了，圣父在直播間活不下去的，反正早晚都得死，還不如現在死掉讓我看點樂子。”

他的聲線古怪又飄忽不定，為這逼仄的小空間浸染上了一層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氛。怪不得徐陽舒早上回家撞了鬼，不出意外的話，這樓里各色各樣的鬼怕是還有一大堆呢。

秦非話音落，剛才還在不斷輸出溢美之詞的觀眾們徹底啞了聲。不過……

他的身體沒有一處是能動彈的，但嘴巴卻沒有被封上。

秦非看著面前的人，有些許晃神。

鬼火悚然一驚, 扭頭看去, 在看清來人的樣貌時狠狠松了口氣。這足以說明他們對小秦十分重視。

說他精神太過敏感也好，自我意識過剩也好。走廊那頭，有人轉過墻角。

沒等對面說完，秦非啪嗒一下掛斷了電話。“咱們是正規黃牛。”

無論6號決定拿他們其中的哪一個人開刀，剩下兩人都有可能會出于憤怒與自保，決意同他魚死網破。林業順勢接了下去：“我也沒吃早餐，剛好有點餓了。”

他想去社區里打聽打聽，最近有沒有人員失蹤的情況出現。“也不知道那個D級玩家怎么就把蝴蝶惹毛了！”徐陽舒愣在原地發呆的功夫，人早已被孫守義揪著一把甩到了角落：“躲好！”

運氣好的或許能留一條命，運氣差的，便只能永遠留在那個副本。

雖然中心城中交流訊息很困難，但大公會有著他們自己的方法，多少可以傳遞一部分內容。且不說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然后那重量復又消失，只余下一抹極其陰冷的觸感，轉移到了他肩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秦非也不解釋：“怎么, 你不能去嗎？那我找別人——”玩家們的身形倒映在銅鏡中，扭曲變形，如同一個個被拉長后的鬼影。

蕭霄被秦非的自來熟驚呆了，他還是頭一次在副本里看到問npc“吃了沒”的人。紙錢串的樣式與村中其他人家屋檐下懸掛的并無不同，只是顏色是詭異的黑紅色，像是用鮮血浸染后風干的一般，光是看著就感覺十分不詳。鬼火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頭張望，直到14號和那間詭異的起居室一起，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

徐陽舒的眼神從秦非將蘋果拿出來的那一刻就徹底凝固不動了，像是被膠水粘在上面了似的。隔著一道光幕，另一頭的直播大廳中，已經有觀眾滿帶疑惑地低聲交頭接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