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有節奏的銅鈴聲響,一股奇異的力量順著霧氣攀向秦非的身體。
以往的直播每每進行到這個環節,都會是最刺激血腥、值得一看的。和秦非身上揉得如同爛抹布一樣的衣裳不同,蕭霄的衣服卻儼然是被撕成了一綹綹,隨著他奔跑的動作四方飄飛,活像一個亂跑的爛拖把。
好在秦非沒有那么走背運。中年玩家名叫華奇偉,穿著一身質量上乘的深灰色西裝,領帶夾锃光發亮,一看便知他在正常世界中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近了,越來越近了。
難道他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好色的人嗎???“我們這是要走到哪里去啊……”剛才他還在想,可惜談永死了,刀疤也沒有跟來。
可秦非看著他, 卻并未感受到絲毫壓力。他們已經三天沒有離開過守陰村了。近半數的玩家都沒有說話,臉色難看得像是病了一場。
考他圣經里的第一句話,就好像考人四六級單詞的時候,問別人:abandon怎么拼?
雙唇不斷輕顫,額角有汗水滑落。他將那東西往神父的手背上輕輕擦了一下,隨即退后半步。
它的神色緊繃,口中不斷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怎么會是這個副本……主播死定了啊……”和秦非一起往寢室走的還有蕭霄和另外兩個玩家。神父比秦非在里世界時所見到的稍微年輕了一些。
現在,每個紅方的人都煩躁得要命,白方玩家卻若有所思,各自在心中盤算著什么。
要眼睜睜看著秦非死嗎?每個人都在心中倒數著。他們用第三方視角觀看著直播,鏡頭里的畫面一直黑黢黢一坨,因此他們對整個迷宮的掌握甚至可以說還不如秦非的十分之一。
眾人心思各異,崔冉拍了拍宋天的肩:“這墻看著還挺高,你中午是怎么翻過去的?”圣嬰院整個副本都是基于蘭姆的精神世界所構成,視角非常局限,副本中的怪物也都是蘭姆的人生中曾經接觸過的。
很奇怪,一般來說,在面臨這樣生死攸關的局面時,大多數玩家都不會這么容易被說服。“我他媽正在認真看那個本子上的字呢,看到一半就沒了啊?!”撒旦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以一種充滿神秘與誘惑力的腔調開口緩緩道:“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
普通玩家進入結算空間時,系統會將玩家身上一切不合規的攜帶物件清除。它的屁股在鏡中那人的頭上一拱一拱,拱得那張和秦非一模一樣的臉上怒火中燒:“住手!”陰暗的環境、恐怖的游戲、事關生死的倒計時、隨時可能出現的尸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影響秦非的心情。
“這里附近明明都光禿禿一片,什么也沒有啊。”有人不明就里地喃喃自語。
鑰匙這東西,如果真的這么好找,那為什么昨天他們在休息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出來呢?不是所有人都擁有能夠抵御死亡壓力的勇氣。
老板娘面無表情地在板子上記下,轉身離開,林業低著頭,越過三途和鬼火之間的縫隙,偷偷摸摸打量著外面。
秦非加重腳步,提示他們自己過來了。
林業的一臉的難以置信:“不去了?”“唔。”秦非點了點頭。
噠噠的聲響,聽得光幕前的觀眾心里發慌。崔冉說什么“突然不見”,乍一聽好像在關心宋天,實際上卻把自己從宋天失蹤這件事里完全摘了出去。再然后,雜亂慌張的腳步聲響起。
有點不信邪,再摸兩下試試。他們看過那么多場直播,見過那么多陷入絕望的主播。那個在物業門口和秦非搭話的儒雅中年男走了出來:“住宿問題已經解決了,要不,咱們先去社區里轉轉?”
他可是偉大的撒旦!是偉大的魔鬼!
因為看著蝴蝶難受,他們就舒服得不行。
“尸體不見了!”
秦非低垂著頭,神情難辨。變成僵尸了的眾人深切體會到了行事的不便,饒是每個人都隨身攜帶了銅鈴,可真正打起架來依舊難以施展。
符咒在秦非和林業手中難以發揮出完全的效用,本就不怎么達標的封印效果被減弱了大半,右側僵尸依舊張狂,抬手對準秦非的脖頸就是一記!
秦非用一種看珍稀動物般的眼神看著他:“到底有什么可緊張的?”只有像秦非這樣,有了與規則平等的思維,才算是真正在規則世界中立穩了腳跟,有了與規則一戰的能力。“不,玩家和玩家之間的爭斗才是最有意思的……”
秦非抬頭看向蕭霄。
誤打誤撞中,秦非又一次成為了直播大廳的話題中心人物。他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著腳下的某一處。她抬頭向那邊望了過去。
“進。”秦非對著門那頭道。人格分裂。
大大的落地窗前綴著兩幕米白色的窗簾,墻面潔凈得幾乎能反光,木質地板也纖塵不染。
作者感言
秦非的視線緩緩從房間內各處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