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天井已然淪為一片人間煉獄,在無數混亂無章的哭喊中,秦非聽見幾道絕望的人聲撕扯著吼道——午餐費三天一收,一次需要上繳30元,薛驚奇安排了一男一女兩個玩家在旁邊登記和收款,自己則又回到了白板前面。
目前已知拿到人頭分最多的是6號。迷宮回廊面積那么大,他們必定不可能時刻監視到回廊的角角落落。那從未露面的太陽正在落山,暗紅的光線穿透層層疊疊的陰云縫隙,像是一只只骯臟而扭曲的巨眼,注視著地面上的一切。
靈體急得嘴都要瓢了:“我是追著我家主播來的,你快松開我, 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秦非開門的速度實在太快,3號完全沒能反應過來。“這個新人想做什么?和導游套近乎嗎。”
“若我所言有任何不實,主會對我降下責罰。”有單獨消失的,也有兩個、三四個一起消失的。薛驚奇與崔冉對視一眼,帶著眾人,朝不遠處的兒童游樂區小心翼翼地走去。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聲調拖得很長,像是一塊沾滿毒藥的蜜糖,拉扯出危險的絲。秦非點頭,神色輕松:“當然。”他突然開口說話了,和剛才那種針鋒相對的語氣截然不同,態度竟然異乎尋常的好。
他們夸他和其他那些淺薄的玩家不一樣;他越來越搞不明白了。任務提示就一定是對的嗎?
他們就是沖著這棟樓來的。
他瞟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篤、篤、篤——”
秦非挑眉,沒想到他竟然和這群玩家意外撞了目的地。“臥槽!臥槽槽槽……?”蕭霄被驚到宕機了, “這玩意什么時候跟著咱們一起來的??”
和大多數一開播就滿臉苦大仇深的主播不同,秦非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眉梢眼角都笑意盈盈。他的方向感向來極佳,并且,由于夸張的記憶力,他幾乎可以用腳步丈量每一寸地面,繼而在腦海中整理出一幅逐漸清晰的平面圖來。陰暗的環境、恐怖的游戲、事關生死的倒計時、隨時可能出現的尸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影響秦非的心情。
“哦哦哦哦!”
這些小瓶子會是藥瓶嗎?
對于他們來到休息室里的全過程,蕭霄幾人直到現在依舊有種如夢似幻般的不真實感。可憐的年輕神父連眼睛都不敢眨,兩條腿邁得快要飛出殘影來。當他們從那個卵中破繭的那一刻,他們就會徹底淪為蝴蝶的傀儡。
“你的美甲真的好看,那天晚上在棺材里,我都沒看清楚。”
但不得不說,秦非提出的的確已經是最優解了。他的身上像是被鮮血洗過一遍似的,渾身衣物都被血跡浸透,發絲一綹一綹粘在額頭上。彈幕的浪潮大體上分化成了三類:
身后的青年笑意盈盈,伸手從衣口袋里一摸,像是變魔術似的掏出了滿滿一把銅鈴。“在這樣下去…”蕭霄望著不遠處那如同末日潮涌般龐大的尸鬼群,神色說不出的復雜。一抱怨起來,話匣子就關不上了。
掛墜正中的透明槽中,深紅色的液體已經快要灌滿,被托舉在圣母的手中,像是一顆正在火熱跳動著的心臟。
短短一條路就像是永遠走不到頭。凌娜驚魂未定,抬眼看清面前的人時,卻不由得有些意外。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秦非在有人在的時候一概不說話,裝出一副高冷的NPC樣子。他幾步走到棺材邊。
所以秦非偏偏說得超大聲,故意用了讓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再往后還記錄了地牢中9位囚犯的信息,包括0到8號囚徒和蘭姆,他們的姓名、年齡,以及何時來到這座教堂。秦非再接再厲,說出了他最想說的話:“走了半天我們也累了,能進您家里坐坐嗎?”
他的目光游移到秦非臉上,很快,像是反應過來了些什么,沒多說話,揮了揮手示意屋內二人出去排隊。有人提議,將那些尸骨通通挖出來,一把火燒了,或是換個地方埋了。他從家里雜物間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認清了,就自己這腦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學得會趕尸。
無論是隨手順東西的本事,還是溜門撬鎖的本事,秦大佬看起來都不像是一般人啊。
刀疤神情不善地望向秦非:“你剛剛,為什么要弄斷電話線?”大多數人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有少數一兩個顯得不太對勁。眾人:“……”
看上去十分刺眼,在這個溫馨潔凈的房間中更顯得尤為醒目。明明就沒有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
“除了艾拉,還有那個最最討厭的彼得·瓦倫——就是那個渾身長滿了瘤子一樣的眼睛的家伙。”他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屠宰場廢料收集桶,渾身散發著沖天的腐臭,秦非著實不想離他太近。秦非聞言,心中不由得微動。
秦非將這一切收入眼中,但笑不語。鬼火狐疑地望向箱壁。
他仍舊穿著那身大家已經非常眼熟的藍白色校服外套,身上卻多了個圍裙,腳下踩著一雙膠鞋,戴著手套的手上拎著花鏟和桶。秦非沒有回答,蕭霄反而因此來了勁:“大佬別謙虛,我醒來的時候車上就只有你已經睜了眼,你的精神免疫一定很高吧?進過幾次直播了?”
都打不開。他硬著頭皮道:“不會吧。”
還叫他老先生???
……蘭姆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掃帚,連躲也不躲。這老頭似乎還沒弄明白自己的處境, 現在哪里還有他多嘴的余地。
作者感言
細小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一起,形成劇烈的震蕩,車廂側壁晃動著,令人不由得擔憂它在下一秒就會崩潰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