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游肯定看到了他剛才拿著電話的樣子。青年幾步行至柳樹旁,彎腰撿起地上的鐵鏟,握在手中掂了掂,隨即調轉鏟頭插進地里,一鏟一鏟掘起碑后的土來。鬼火神色恍惚,身形不斷搖晃著。
餐廳內污血橫流,早已不復昨晚那般干凈光鮮的模樣,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個廢棄的屠宰場。在蕭霄驚恐交加的目光中,秦非不僅沒有帶著他逃跑,反而鄭重其事地向前邁進了一步。寬闊的道路兩旁都是玩家,他卻半點沒有身為一個通緝犯的自覺,眉眼清澈,神態隨和,不見絲毫心虛和恐慌。
“焯,好無語啊,明明都沒看見什么東西,可這兩個主播的反應也差太多了吧。”他的肚腹正中位置長著一張獠牙遍布的巨口,整個身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前涌動著,將路過身前的每一樣物體,無論是人、鼠、蟲、還是桌椅板凳和破銅爛鐵……全部吞吃入腹。好像是和他們一起進入游戲的玩家。
說起來,也真是一項人類發展中的未解之謎,為什么人到一定的年紀后,都會變得特別熱衷于給年輕人拉郎配呢?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無疑再次刷新了撒旦的世界觀。
鬼女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乍響,聽起來倒是和鬼嬰笑起來時一模一樣:“徐家人給我們留了信,要我們保護好他家的祖產,尤其是那本《馭鬼術》!”現在,紅白兩方的陣營分變成了這棟樓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間相處得卻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覺得這樣的社會結構會是它們自發形成的。
安安老師帶著玩家們繞過半圈幼兒園主體建筑,很快來到了正門前那一大片活動區域。休息室墻上貼的那張規則中有提到過,如果告解廳的鑰匙不見了,玩家們可以去找黛拉修女補拿。
秦大佬在寫什么呢?
肯定不是蝴蝶,是蝴蝶的話,不需要三途姐說他們也會自己注意的。
秦大佬就是故意的。他在猶豫什么呢?
“不過。”到底不是心甘情愿,鬼女說話間依舊充滿了挑剔和嫌棄,“你得幫我做件事。”
判定懺悔是否有效的權利并不在神父身上,而是在系統、在那個看不見‘主’那里。蕭霄對秦非心服口服:“有時候我真覺得你算無遺策。”威脅?呵呵。
不怎么結實的車窗晃動著,玻璃發出“咯咯”的響聲,像是隨時都會碎成一塊塊。
然而來不及了,壯漢的手已然搭上了司機的肩膀。
男人眸光閃爍,最后將視線定格在程松身上。他看見了鏡子碎片。“%*+#%”
“你——”“艸,這是不是有問題?我還從來沒看見湘西本的導游搭理過玩家,你們呢?”
按照這個結構,秦非剛才看到過的那扇祠堂大門,對應的應該是——
無風而動的燭火散發出微弱的光,將昏暗的禮堂勉強照亮。安安老師是秦非進幼兒園以后遇見的。
“假如”秦非發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并不希望頂著一顆空空的腦袋、好不容易茍到現在的蕭霄,和他一起殉在副本里。
秦非抬頭,看向大巴車最前方。
良久。就說明不是那樣。有人開始嘗試著和秦非搭話。
要說他們沒常識、過于冒進,好像也不太對。程松愿意接納刀疤,那或許,也有可能接納他?
蕭霄:“神父?”
……或許可以省略掉“好像”。
他張開五指胡亂在地上摸索,片刻過后,終于找到了那個剛才被他踢開的東西。他清瘦的后背依舊挺直,白皙的臉上連灰都沒有落上幾顆,柔長的黑色發絲被汗水浸染貼在額角,將他的膚色映襯得愈加蒼白。“媽呀,是個狼人。”
蕭霄:“……”其實,在最初的最初,還在大巴車上時,刀疤就已經留意到了這個年輕靚麗的女人。他秦哥混身看起來哪點像是和老字沾邊啊。
不過他也清楚,此時此刻什么也不做才是正確的。哦,不不不,棺材里躺著的那人本來就沒有死。會怎么做呢?
之后整整三天他都埋首在自家閣樓,想靠著爺爺的藏書救自己一命。鬼女的核心訴求是要毀掉村祭,把這六具僵尸偷走藏起來,村祭也就無法正常舉行了。或許——
秦非站起身,觀察起告解廳中的情況。對于亂葬崗中那些尸鬼,他已然沒有什么威懾力了。
秦非心下稍定。“好吧。”林業不無遺憾地眨了眨眼,“那還能藏在哪里呢?”
“所以。”秦非終于找到機會,將對話切入了正題,“休息室里那張紙條上寫的東西,的確和你有關,是吧?”曾經的村民們被僵尸追逐到這里后撕碎,于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自己的經歷,再也無法逃脫,像是被卷入一場永無止息的輪回噩夢。
作者感言
鎖頭在外面,根本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