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抹緋紅,十分尷尬的低下頭:“沒、沒有。”一個E級主播,還是一個剛剛升上E級,正在進行自己離開體驗世界后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正式直播的主播。
或許是室內太過臟亂的緣故,那些骯臟的鐵家伙雖然為秦非填上了幾分狼狽,卻也襯得他與這周圍環境愈發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濘污垢中,依舊熠熠閃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可是三途河在冥府界內,根本不是活人能夠踏足的地方。該往哪兒跑,神父剛才其實已經告訴過他們答案了。
記憶中最后的畫面是修女冷峻的臉。和無人問津的老大爺不同,秦非在玩家當中異常受歡迎。圣經中的魔鬼總是以各種充滿誘惑力的面目示人,哄騙著內心不夠堅定的子民,墜向墮落的深淵。
伙食很是不錯。下午時有玩家去敲了敲他的棺材板,內里只傳來了兩聲虛弱的回應,外頭的人也沒有把棺蓋再掀開過。
系統提示音再度響起。
耳畔被自己劇烈的心跳所牢牢占據,那不間斷的咚咚聲,就像一個人邁著有節奏的腳步,由遠及近向這邊走來。
24號雖然有著小男孩的外表,卻冷漠陰郁,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沒有什么能夠傷害到他。
但看他們如今的表現,也不像是找到了的樣子。凌娜深吸一口氣,轉頭,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你想干什么?”頭頂,天色隱約發暗。
但距離鬼女的手進入秦非的房間已經過去十余分鐘,手卻依舊沒有對秦非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場景任務:區域追逐戰——已開啟!】
他還穿著出車禍時穿的那件衣服,在他失去意識之前,黑紅色的血跡已經浸染全身,看上去駭人極了,引得馬路兩旁的人都失聲尖叫。刀疤顯然有些不服:“可是……”
幾十年前的徐家祖宅,一點也不比幾十年后的冷清。
“好像是突然出現的,剛才都沒有看見,大概是開了獨立空間。”
“這你就不懂了吧,發掘新劇情和NPC,就是我們主播的拿手絕技, 上一場直播他也挖出了好幾個新角色。”能夠和如今的語境相銜接上、又會被系統屏蔽掉的內容,只會是秦非剛才問出的那個問題了。
10分鐘后。秦非站在床邊,說話聲調中帶著三分懶散與漫不驚心。
說到這兒,導游突兀地頓住,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掐斷了聲線似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很快又歸于平靜,抬手推開了義莊大門。祂算得上柔和的語氣中蘊含了一絲細微的笑意,“你并不需要為此產生任何心理負擔。”林業沒有回答他,張口幾次卻都沒有發出聲音來,最后只是緩緩抬起手指,指向了秦非的背后。
倒不如他這樣光明正大地講出來,還能給那些傻兮兮洗干凈脖子待宰的小羊羔——譬如蕭霄這樣的傻蛋提個醒。對于要怎樣處理這兩名失去理智的玩家,余下眾人抱有著不同的看法。除去蝴蝶和他的傀儡一共4人、玩家里那個明顯不太喜歡他的挑刺男1人,還缺了的那個,應該就是平頭新人了。
門的頂端還懸掛著一塊匾額,只是上面的字跡像是被一層厚厚的落灰蓋住了,完全看不清寫的是什么。未說完的話音消散在空氣中,壯漢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彈開,幾乎是落荒而逃著回到了車廂后半截。他像是這片黑暗空間的主宰,看向秦非時不需要靠近。
撒旦迷惑地皺起眉頭。
他覺得有些惱火,甚至開始懷疑,12號莫不是自知這一波絕對逃不掉大家的審判,想在倒霉之前先羞辱他幾句,泄泄憤?還好僵尸的掉血速度比起他們還是正常人時慢了不少,否則,就他們如今這戰斗力,早就死了一千八百回了。“蝴蝶是蝴蝶公會的會長,那個公會的人不多,但戰斗力全都非常強悍。”
6號:???【蘭姆的■■■日常病情記錄】秦非沒聽明白:“誰?”
所有人都在打PVP,只有秦非固執己見地打PVE。但呼吸和心跳依舊平穩,就連眨眼的頻率都沒有因此而改變分毫。
簡直就像瞌睡來了有人給他遞枕頭。
“對呀,這次真的要死定了吧,主播不可能找到出口的。”“你和祂是什么關系?!”撒旦的嘴唇顫抖著。
談永:“……”他取下脖子上懸掛的那枚十字架,捏在手中,將手緩緩伸出了布簾之外。
秦非低頭看了看自己。如此狂熱地疼愛著孩子的父母。林守英、尸鬼、村民、徐陽舒、祠堂……很快,一切都湮滅其中。
在沖進那扇門后,他仿佛撞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或是一塊富有彈性的果凍里。6號毫不客氣地回望,卻在青年清透的眼底看到了和自己剛才一模一樣的憐憫。那視線摻雜著渴望與厭惡,秦非嚴重懷疑,自己現在在黃袍鬼的眼中就是一塊巧克力味的屎,徒有其表卻敗絮其中。
秦非卻微笑抬頭看向導游,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話:“旅行團的住宿條件真不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和玩家大部隊一起走向小區。假如真的到了那里,6號興許也就會收了參與混戰的念頭,一門心思地茍起來。
如果一定要為這靈魂下一個具象的定義——鬼火已經快被嚇哭了。人群瞬間震蕩,秩序潰散,所有人都像是沒頭的蒼蠅般亂了陣腳。
修女周身的戾氣都已散去,對秦非說話的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就像對待自己的兄弟姊妹。
“閉嘴!”他旁邊那人被他的叫嚷聲吵到,扭頭怒目而視。
作者感言
他知道其他人肯定會很遲疑,但他同樣知道,他們必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