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人十有八九也派不上什么用場。規則說過,為了尊重當地習俗,玩家們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先前一直下意識地以為,“直視”的后果大概會是觸怒村民。這樣的人,程松以前見過不少次。
迷霧已經散了,那個人也停留在了迷霧中。
假如在臥室時,主播沒有拉開那個抽屜,沒有照抽屜里的鏡子;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或許那人是個精神免疫比秦非還高的老玩家,但因一時疏忽開了窗縫透氣。但他剛才在外面遇到她時提示還不是這樣的。在祠堂搖曳的油燈與燭火映照間,他似乎的確看見,有什么東西從外面進來了。
直播大廳的觀眾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那顯然是一大群玩家,因為秦非在人群中看見了不止一個熟面孔。“對!我是鬼!”
那雙不允許被直視的眼睛。
他的身體狀況在最近兩年已經很不好了,以至于不得不離開原本的工作崗位。那雙清透到與這座骯臟地牢格格不入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莫名的思忖。“這一手時間轉移大法玩得夠6啊!”
這是系統的障眼法。“鎮壓可行,但需要一高人,及一活引。”
秦非面露困擾之色,說出口的話卻十分壞心眼:“村長這樣故意引誘我違反規則,是為什么呢?難道是我做錯了什么惹您討厭了嗎?”外面好像沒有聲音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阿門。
因為職業特殊,秦非在進入副本前幾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見識過,在河里泡了幾天形成巨人觀的尸體他都見過無數次,眼下不過是挖個不知死了多少年前的小破墳,完全是信手拈來。“這不會對我造成傷害。”“完成任務之后呢?”
說罷他當機立斷地按下按鈕。“這里看起來怎么陰森森的。”蕭霄肩膀微縮,四下打量著周圍環境,壓低聲音道。可他和導游叭叭了一整個下午,嗓子都快要冒煙,這見鬼的村子里連水也沒地方喝一口,到現在大家還餓著肚子,秦非完全沒興趣廢力去念紙條上的長篇大論。
他們說的是鬼嬰。彌羊?離那遠子還有十來米遠,徐陽舒的發抖已經從兩條腿蔓延到了全身。
“你的身上有‘祂’的味道,這對那些低級的鬼物來說,就是致命的吸引力。”表里世界翻轉的時候,蕭霄原本正縮在房間里睡大覺。
神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唇畔漾起一顆小小的、甜蜜的梨渦。
這一記的力量不同于以往,右邊僵尸硬生生挨了這么一下,整個腦袋直接脫離脖子,在空中飛出一道弧度,砸落在地咕嚕嚕滾了好幾圈。哦?但他表現出的樣子分明是沒有受到任何驚嚇,這幅做作的姿態讓鏡中的東西更加生氣了。
就,也不錯?
解答的靈體神秘一笑:“對,12號和10號一樣,也什么都沒看見。”蕭霄:“……”
他對此一無所知。它是圣嬰院忠實愛好者,看這個副本已經看了不下三四十次,對里面的條條框框如數家珍:
在規則世界中遇到一個靠譜的隊友是很難得的,蕭霄有意投誠,拋出一個重磅信息:“我以前是個道士。”記憶中最后的畫面是修女冷峻的臉。鬼女是這棟廢棄小樓的老大,誰還能比她更熟悉樓內的環境?
她是在那電光石火的轉瞬間看到了什么。“如果不小心看到神像的左眼,請在午夜十二點時去往村內東北角山坡,用當日新折的楊柳枝抽打自己三下。”時間上同樣沒什么大問題。
那些傷痕都是地牢中的刑具造成的,不出意外,應該是他上午越獄被重新抓回地牢后受到的懲罰。
“一旦那個世界出現,心之迷宮就會開始消解,這當中大約有10分鐘左右的時間差。”
什么24分積分,都可以無需在意。
雖然眾人現在還并不清楚守陰村副本具體的背景故事,但起碼,明面上的主線已經十分清楚了,就是那場一年一度的村祭。白日的守陰村能見度并不比晚間好, 孫守義行至一旁的墓碑邊,彎下腰仔細查看后得出結論:“我們這是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片亂葬崗。”怪不得他沒法在這里打開直播面板。
大巴車的廣播里提到過,要“聽導游的話”。
就連第一個翻進圍墻里的宋天,都還全須全尾地呆在那里,說明他們犯的應該不是一個必死錯誤。最角落的地方,還放著一張污漬斑斑的電療床。
而且,即使知道本世界的污染源在哪里,又能怎么樣呢?“所以呢,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眾人紛紛詢問。迷宮里太黑了,僅憑秦非手上那微弱的光線,并不足以完全照亮對方的模樣,但依舊不難看出,那人的確就是蕭霄。
那是一行十分毛糙的字,顏色紅中帶黑,像是用手指蘸著血液浸染在紙張上寫就的。
對啊!秦非會這樣說,自然是有所依據。從窗口處的樹冠高度來判斷,這里應該是四樓左右。
作者感言
被送進山村的游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