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去評判他剛才救人的舉措到底是正確還是愚蠢,總而言之,如果他倆現在被后面追上,那些尸鬼都不用動手,光是撲上來都能把他壓成肉餅。他將手又向外送了一點,掌心向下,握緊又松開。亂葬崗上,生存與死亡的游戲從未停歇。
“我操,等一等,你們看主播肩上那個是什么?!”
蕭霄又有了那種死到臨頭時全身血管發僵的緊迫感。他穿著一身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神父衣袍,臉色青白的鬼嬰手腳并用,抱住他的腦袋。蕭霄:?
可憐的三途和鬼火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將自己坑了一把。
話題在這里止步,三人皆神色凝重,每個人都在心里思索著什么。直播畫面中,秦非已經伸手推開了那扇門。青年神色微妙地向后退了幾步。
秦非既然拿到了MVP稱號,那就必定是要去換點積分來的。雖然只在恍惚中瞥見一眼,可方才窗戶背后那只眼睛眼白泛灰,渾濁得不像話,眼圈泛著駭人的紅色,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活人。那是蘭姆,而又不是蘭姆。
再摸下去,他的手掌都要被磨破皮了。“來吧,過來吧,我親愛的小羊。”
三途莫名其妙就把自己說服了。一個蘋果而已,就算威脅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從剛才開始,秦非就一直聽見門的另一側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響動。1分鐘;視野中的場景逐漸模糊起來,紅與黑在眼前交錯,秦非半跪在地面上,四周包抄的尸鬼越來越近。
“話又說回來,如果被這個神父摸了會怎么樣啊?”“哈哈哈,老婆:桀驁美人,一身反骨!”
——冒犯了他,沒有輕飄飄就能放過的理由。眼前這個靈體渾身散發著的富貴金光,也是售價昂貴的裝飾品之一。
那玩家還想再說什么,被他旁邊的人拉了一把。這個知識點可是蕭霄剛剛才跟他說的,他的記性還不至于差到這種程度。他的嘴角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客氣中透著些疏遠,將一個盡職盡責但又本性不關心玩家的引導類NPC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很奇怪。青年輕輕晃了晃腦袋。
他給秦非的盒子里放的是幾張紙和一本冊子,封面是花里胡哨的風景攝影照片,看上去很像現實世界中旅行社或長途大巴車上會出現的那種本地旅游指南。
蘭姆一驚,抬頭望向秦非,面露憂色。“就算你已經確定那個NPC就是鬼,也暫時先別說。”他強調道。
看守們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迅速在走廊兩側散開,全身肌肉緊繃,全神貫注地望著門外。而不遠處的女鬼那邊,對面前這兩大一小也終于有了自己的評判。凌娜說不清自己現在應該松一口氣還是更緊張,兩人四目相對,刀疤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她的身上。
秦非在現實世界中的肺一直不怎么好,無論是花粉,灰塵還是冷空氣,都能夠讓他咳得驚天動地。
當他或祂得知,有另一個人想要殺死自己時。秦非細細品味著這三個字。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衣袍,背后長著長長的羽翼,舒展開時,像是能將整個世界都擁抱其中。
走廊上明面雖然只有14號一個人,但實際上,秦非知道,有不少人都正和他一樣,透過那道薄薄的門扇冷眼旁觀。這棟樓是村中人的產業,林守英無事不會傷害里面的人和物,而樓內又被徐家人擺了聚陰的陣法,正是鬼女將養生息最好的去處。秦非攤開雙手,說出了一句萬能敷衍大法:“我也不知道。”
“看了那么多場直播,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地下室的常用入口原來在告解廳里的神父位置上。”
天上不知什么時候竟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路旁到處都是石像,密密麻麻遍布所有視線所能觸及的方位。
“我不同意。”那張折疊床沒有打開,對折放在角落里,旁邊還有個大大的紙箱子,里面是疊好的床單被褥和枕頭。
秦非眨眨眼。那種粗糙的手感簡直就像是教堂門口那片鋪完后,沒有晾干便被無數人踩踏的水泥地。
“如果程松不愿意放棄刀疤, 我們就威脅他……”三途被他手里的麻繩捆的死死的。
這些白天還懷抱妄想茍且偷生、如同縮頭烏龜般躲在義莊里的人,此刻終于意識到了某些事實,像是一只只被人用打氣筒續滿了勇氣的氣球,爭先恐后地向外沖去,生怕自己哪一步落后于人。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原來是這樣。一股劇烈的吸力忽然從前方大開著的門內席卷而來,四名玩家扎堆站在門口,秦非既不是位置最靠前的也不是最靠后的,可不知為何,那股吸力就是無比精準地認定了秦非。話說回來。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同樣讓秦非有些意外,他愣怔片刻,略帶擔憂地望向撒旦:“喂……”“啪!”
“好的。”秦非點了點頭,眸光微閃。那生肉不知放了多少時間,已經腐爛發臭,仔細看去上頭還有不知名的蚊蠅在飛,生肉上鼓起一個個小包,細小的蛆蟲在里面蠕動著。還是NPC?
蕭霄喃喃自語:“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在大巴車上說的那些是不是在騙我……”休息室內的立式掛鐘響了起來。然而,很快她便發現,自己所做的完全只是無用功罷了。
作者感言
一旁,撒旦見秦非久久不說話,還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