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用餐時一向很安靜, 整個餐廳只聽見三人咀嚼的聲音。“今天進村的時候,你們把他獨自扔在村口,我們幾個親眼看見,他把自己的臉都挖爛了……但是等我們回來以后,他臉上的傷口卻又恢復如初。”
一聲輕咳自耳畔響起,喚回了應或僅存不多的理智。那種用砍刀肢解尸塊、清掃房間裝進塑料袋里拋尸的舉措,仔細想來,雖然可怕,卻并不像是鬼魂殺人。蝴蝶心中一喜。
“不是說了嗎,不許笑!”“有人看見這個僵尸是從哪冒出來的嗎”“成功了!!”
他大爺的。怪物身上為什么會有手機?
閃亮的利刃擦過蝴蝶散落在耳邊的長發,一縷緞子般柔軟的發絲飄飄蕩蕩落在地上。他的語氣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與不露痕跡的嫌棄,仿佛能夠與孔思明說上一句話,已經是對他的恩賜。黃狗頭套遮住了玩家的神態,但即使不看他的臉,從他的表現中,已然清晰展示出了濃濃的恐懼。
“主播真的好強,冷靜又理智,我看了雪山本四五次,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主播能在自己扛住精神污染的同時,還把同伴一起拽回來的。”
“也不知道那兩個傀儡會和蝴蝶說什么。”秦非玩味地撥弄著手中的名片卡,語氣中未含絲毫緊張,反卻帶著一種似是而非的期待感。剛才在幼兒園的活動區,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玩家指認完鬼之后,鬼火和林業就一起被傳送到了這里。現在在轉身,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見密密匝匝的樹。
朝陽未起,整個世界還隱匿在一片藍紫交加的幽暗當中,薛驚奇遠遠地朝旁邊的樓看了過去:“就是那棟14號居民樓。”其他玩家見狀,趕緊上前來扶他。
這個玩家原本是為了活命才鋌而走險的,沒想到卻將自己更早的送上了斷頭臺。報警回執上只寫了“鬼年鬼月鬼日”。NPC沒有動手處決他, 房間里也沒出現過別的暗器。
林業看著秦非一臉深思的模樣,不由得有點出神。有玩家壯著膽子詢問豬人。副本是不是有點太坑了?
秦非的視線卻飄向了另一邊。
“笑死哈哈哈,老婆:我不會也是你play的一環吧?”
他的身后,一只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客廳茶幾上。
與其說是登山日志,這倒更像是一個日記本,里面的內容從1號社員大一入學加入登山社團開始,雜七雜八寫了許多。秦非與林業三途的視線在無人留意處交匯了一瞬,又不著痕跡地錯開。
刁明卻沒有這種福氣。以前他當著其他玩家變臉的時候,每次都能把對方嚇一大跳。總之,陶征現在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秦非不太想暴露自己的名字,剛好頭上頂了個貓咪頭套,貓哥這個稱呼也就順理成章了。進入副本世界這么久以來,秦非時常有一種感覺。她遲疑了一下,補充道:“我們以前覺得你可能不會喜歡,但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所以一定會像爸爸媽媽一樣喜歡的!”
秦非:“……”林業跑過去轉了一圈,被熏得直犯惡心:“這個……嘔!小區,垃圾分類嘔,做得還挺好!嘔嘔嘔——”
雖然他一直悶頭縮的角落,好像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無知無覺,可那全是假象。“我他媽瞎了啊啊啊,好吃藕——還我帥哥,還我帥哥!!”秦非看著眼前經過的門,一扇又一扇,沒有任何區,覺得這些房子仿佛就像兩排整潔鋒利的牙齒,窺視著玩家們,盤算著在恰當的時機狠狠咬合,咀嚼,將他們粉身碎骨。
她為什么會突然回家?
“你在這場副本里拿到的積分應該很高吧?”秦非的視線散漫地掃過彌羊的臉龐,“雪山所有的秘密,都被我們挖掘得差不多了。”有兩個低階玩家當即自亂陣腳,跑到刺頭身旁,使勁拍打著玻璃門:
秦非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被海水擠壓著。三途點頭:“也可能是技能。”
秦非:“……”秦非想喊鬼嬰幫忙,但鬼嬰也失聯了。
應或之前能被秦非騙得團團轉,現在當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秦非驚恐萬狀的模樣不似作偽, 成功打消了應或的疑慮。剩余的少部分鬼怪緊隨秦非身后,在來到12號居民樓門口時,卻被隔絕在外。彌羊趴在懸崖上,居高臨下地向下張望,5.0的視力將這一切全都收入眼中。
只要不碰到那種為了利益不管不顧的亡命徒。
林業三個聽得一頭霧水。鬼火三途蹲在林業旁邊,表情都不太好看。
……秦非回頭,就見彌羊一手堵著耳朵,仿佛正在忍受著什么,用和聞人剛才如出一轍的便秘表情,梗著脖子道:“你……你能不能,順手把我們也牽上?”
他拉開右手旁的柜子,從里面取出三套保安制服交給林業。可秦非卻覺得,幼兒園中的線索指向的,才是狼人社區真正的核心秘密。秦非的心情分外復雜,一點也不比其他玩家好受。
而副本內,秦非正死死咬著他的嘴唇。就是把他裝進垃圾車里。其熱鬧程度,不亞于現實世界中世界杯進行時的酒吧街。
“你們家和這棟樓里所有其他人家都不一樣,系統不會隨便把玩家投放到一個吳用的NPC身上,王明明家一定有問題。”A級直播大廳,響起一道痛徹心扉的哀嚎聲。
社區里那些普通人是造了什么孽,要住在這種地方。
作者感言
濃稠如墨的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正“砰、砰”地撞擊著車體,極有規律,撞擊力度一下比一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