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試著套一套安安老師的話,可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宋天就從天而降了。也沒有對雙馬尾的提醒道謝。“好啊,你先出來吧。”秦非道。
棺材蓋子被掀開,一只巨大的手向棺內探來。像是一條毒蛇,在捕捉到獵物后肆意把玩。“玩家在扮演王明明時出現嚴重ooc”,聽起來好像很糟糕,但這并不是一個即死flag。
直播進行至此,秦非總算是將24名圣嬰的里外人格、及表里世界翻轉的全部關系捋清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怕引起眾怒,而且若是他執意如此,未免顯得過分心虛了。
“那我現在就起來。”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無疑再次刷新了撒旦的世界觀。
蕭霄突發奇想,“你說,會不會其實已經有人拿到積分了,但是他偷偷地不告訴我們?”孫守義站在秦非后面,被他撞得一踉蹌,腳步都沒穩住便下意識跟著瘋跑起來。
“臥槽,好牛逼啊這個主播!”
他們會用金幣兌換對直播有利的線索,再使用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盡可能將線索透露給主播,從而幫助他通關副本世界。
從剛才三途說起這件事時,秦非就一直在想。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在中國傳統的鬼故事體系中,當背后有人觸碰或是喊你時,“回頭”大概是最快自找死路的應對方式。
正對著祠堂大門的祭臺上,從左到右整整齊齊擺放著十二個木制底座,卻只有六個靈牌,另外七個底座空著。對方不由得愣怔了一下,他遲疑片刻,貓著腰,一路小跑到秦非身邊坐下。徐陽舒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家祖上就是做這一行的。”
前方的布告臺上。總而言之,人還在義莊里,過去看看便是。僅此而已。
離開前,秦非特意繞去徐陽舒的棺材那里看了他幾眼。是一個八卦圖。秦非在告解廳里第一次告密接連得分時,6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而殺死的4號戀尸癖;
在此之前的所有玩家,表里人格都從未同時出現過,表人格與里人格是對手、是敵人,若其中一個存在,則另一個必定消解。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我們也別在這兒干站著,還是去找找其他線索吧。”
他和那家人說,趕尸這種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他得先回老家去拿點東西。
一個修女走在前面,兩個修女走在后面。
像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富有孝心的好孩子那樣,秦非說出了十分體諒媽媽的話語。
很快,教堂里的修女發現了這個秘密。
秦非用一種看珍稀動物般的眼神看著他:“到底有什么可緊張的?”秦非一目十行地掃過這些內容,手指迅速翻動書頁。聯想到守陰村副本中,那片潛藏在亂葬崗里的獨屬于鬼嬰的領域,秦非心頭微動,有了隱約的猜測。
秦非雖然和他們一起來了管理中心,可兩人從始至終都以為他是來辦別的事的,當然不會和他們排在同樣的窗口。
掛在屋角的時鐘滴答滴答地旋轉著,片刻過后,快要被擠到門上去的程松率先忍不住開了口:“老人家,你家門口掛著的——”修女盯著秦非的臉,十分陶醉地搖晃著腦袋:“您來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嗎”蕭霄回頭望了一眼,面露憂色:“你說,我們這樣干,回去會不會被針對啊?”
就在她的手碰到秦非的那一瞬間,秦非忽然發現,這具身體不受他的掌控了。要想當騙子,首先要給自己立一個合理的人設。人性的黑暗面在鮮血與生死面前,被無數倍地放大,再放大,成為一個令人難以逼視的,黑洞般的漩渦,將一切光明的東西全部吸入其中。
他上前想去問小桑,小桑卻不理他,只是看著他,離開嘴無聲地笑,笑容陰森又滲人,把宋天嚇了個半死。他的目光在老玩家們當中流連。
事實上,后者十分難以執行,因為修女極少出現,而且每次出現都是有事要宣布。沒人聽清最后那幾個字。
員工休息室裝潢時采用了磨砂單向玻璃,從秦非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三個懸浮在大廳正中位置的排行榜,排行榜下圍滿了人。但……既然秦大佬這樣信誓旦旦,那,他的精神應該還是正常的吧?“所以說,有人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怎么會有男人在高強度的精神污染下,面對特意勾引他的美女還無動于衷的??當代柳下惠了吧這屬于是。”
是蕭霄。一口接著一口,運送棺材的隊伍勻速向前。
他怎么這么不信呢!因為假如白方的任務是幫助鬼或者扮演鬼,他們很容易就能猜到紅方的任務是抓鬼。他的目光順著鬼火男的頭移到了他的腳。
鬼女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將懷中的孩子穩穩當當地摟住。
秦非全程沒在大廳里露過面,那正被十數雙眼睛盯著的大門和柜臺,他也完全沒有靠近。這群觀眾,看到玩家受傷就這么令他們興奮嗎?他的吃相實在算不上好看,按理說應該很倒胃口,可不知為何,玩家們卻只覺得鼻端嗅到的香氣愈發濃郁了。
三途搖了搖頭:“我只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很熟悉的氣息,但我也不太確定這是不是那個人。”這是什么奇葩要求,他實在捉摸不透。還來不及說一聲多謝,潮水般的黑暗悄無聲息地降臨,將所及之處的一切淹沒。
不遠處,蕭霄與孫守義正緊密觀察著秦非所在方位的動向。
作者感言
對面男人半邊身形隱沒在黑暗中,空氣中灰黑色的顆粒不斷纏繞成藤蔓,從祂黑色衣袍的邊緣扭曲著向上攀升,然后又消散, 重新回歸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