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那具怪物的尸體在玩家們進入地窖的一個多鐘頭內已經徹底干癟了下去,血液和粘液都被凍成了薄冰,尸體發黑,像一只凍壞了的梨。余阿婆慌里慌張地沖向垃圾站。與應或的迷茫不知所措不同,秦非的神態依舊平和, 垂落身側的手姿勢放松, 冷白的皮膚下并不見因恐懼或緊張而激起的潮紅。
鬼火閉嘴了。坡很難爬。直播間里的觀眾們同樣難以置信:“什么情況??”
“我靠,什么東西?!”
王輝捂著胸口,咬牙道:“你確定你看見貓咪進房間了?”
光滑的脖頸裸露在冷空氣中,刺骨的寒意激得皮膚浮起一層小疙瘩。谷梁咬緊后槽牙,腮幫傳來麻癢的痛楚:為了避免暴露,獵豹早已將手電光熄滅,通風口下面是個灰色的房間,借著房間內昏暗得幾近于無的燈光,蕭霄隱約看見,管道下方似乎站著一排人。現在兩小時滿打滿算才過去大半個鐘頭,野豬覺得他們沒必要那么激進。
秦非在這種事上一向極度敏銳,開膛手杰克沒能逃過他比X光還要深入人心的眼睛。
是,認真遵守那些規則,殺出重圍, 成為從尸山血海中笑到最后的勝利者,或許的確也能通關。什么老實,什么本分。右側則是一條向上的木質階梯。
王明明的媽媽恍然大悟:“我們小區的美容院技術真是越來越高超了!”那里站著兩個人,正雙手抱臂,觀望著這邊。秦非若有所思。
“薛驚奇臉都綠了有沒有!”“你都明白了,還問我個屁?”他咬牙切齒。
彌羊臭著一張臉站在秦非身邊, 黑鉆耳釘在雪光反射下熠熠生輝。
這家伙真夠不會安慰人的,還不如說他是不夠努力,起碼還能給他增添一點動力。面對如此誘人的獎賞,愿意去接任務的玩家反而少之又少。寒風在帳篷外卷起鬼哭狼嚎般的呼嘯,雪粒子不斷擊打著帳篷,發出撲簌撲簌的響聲。
這樣度過15天,真的不會把人累死嗎?秦非望著站在他面前的丁立,仿佛列舉清單一般念著他身上著裝的名字。
——數不清的鬼怪。
可是這次副本不同。祂就像是一個完美的皮套,包裹著內里空虛的、并不存在的靈魂。莫非這規則是錯的?
緊接著是手臂。
他從沒有哪一次在副本中,像是此刻這樣無比清晰的地認知到,他完了。
他那樣賣力地吸收著副本中每一滴可以吸納的血液,絕不可能完全沒有所圖。秦非剛才往下劃,卻意外看到了一條昨天凌晨的本地新聞消息。
熊玩家已經將那顆哭臉球從桌面上拿了起來。既然丁立這樣說,那前面就必定是有東西沒錯。有什么特別之處?
敵視,殺意。那些本該出現在谷梁心中的情緒,此刻全都無影無蹤。高階玩家在副本中并不缺藥劑,反正都是商城就能買來的普通藥品,阿惠出手十分大方。馴化任務的重點,應該是“讓玩家相信自己已經死在了雪山中”。
孔思明猛掐人中:“他們該不會都變成鬼了吧??”與丁立段南幾人不同,秦非此刻依舊輕松。秦非云淡風輕地掀起眼皮望向他:“啊,我不是說過,我的精神免疫很高嗎。”
遠處的云層泛起金邊,滾燙的朝陽從雪山背后升起,陽光將整片雪地都染上鮮亮的顏色。
一定有……一定!都怪他太不冷靜,太不小心。那群玩家回來得比秦非和蕭霄他們都要早,因為他們在二樓遇見了大麻煩。
“謝謝爸爸媽媽。”
等到兩隊人馬面對面時, 他面帶微笑地向三途點了點頭:“好巧。”這話聽起來挺嚇人,將桌上另外三人都驚了一跳。
什么死者陣營,什么指引之地,觀眾們根本連任務提示都沒見到過!秦非沒有時間回頭,一門心思運步如飛,在跑過某個轉角時,他強撐著用余光向后瞟了一眼。在危機四伏的夜晚,玩家們對密林避之唯恐不及。
但丁立有點不放心,跑過來給段南搭手,兩人一左一右把岑叁鴉從地上拉了起來。
直到他跑到活動中心背面那條路上時, 依舊有玩家十分好事地沖到后面的窗口去看。
秦非解開B級玩家身上的鎖鏈,然后不緊不慢地打開那張垃圾站開站時間表,看了起來。“謝謝你,我的嘴替。”身體在一陣一陣發燙,裸露在外皮膚和毛孔卻散發著涼氣。
秦非站在人群最后,假如當時他隨著蕭霄向上爬,只會讓所有玩家一起暴露在進門船工的眼皮下。然而一等再等,秦非卻始終不見蹤影。“可我們一路都是在走下坡。”丁立緊皺著眉,“沿路過來都可以看見斷崖,這方向應該不會有錯才對。”
“針對三日前進入托羅蒙德山脈的大學生登山社團的搜救工作仍在繼續,截至13日早7點,救援隊已在雪山內找到部分人體尸骸,尸骸面部特征不明,正聯系家屬辨認……”應或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白著臉對秦非道了謝。
作者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