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的又很晚,地板上的血跡早就干涸凝固成了黑色的塊。休息室和餐廳一共就那么丁點兒大,能翻的地方早在下午就被翻過一遍了。
秦非的嘴角噙著笑,他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沒辦法嘛,為了生活整天風吹日曬的,皮膚粗糙一些也是難免的事。”秦非想拉他,但已經來不及了。凌娜站在最前方,舉起手中的蠟燭,燭火照亮了紙張最上方的標題。
蕭霄感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力量。他微笑道:“不,你誤會了。”
“到賬……?”她細細揣摩著這兩個字。是什么東西?
幾人頭頂,老式電風扇吱呀吱呀地轉了起來,晃晃悠悠的扇葉仿佛隨時都能掉下,將人的腦袋削飛。“你的手指形狀真好看。”他十分識相地接著又夸了一句。“誰死對你來說獲益最大,后續帶來的麻煩最小,這就足夠了。”
“應該不會吧……”有人遲疑著開口,“從來沒見過那種副本。”“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躲好就。”
玩家們剛才站得遠,因此看到那小孩哭時,他只以為是小孩子眼力差,沒找到藏起來的同伴,又氣性大輸不起所以才發脾氣。這小東西似乎依舊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其他玩家對此都沒有任何反映,幾雙眼睛正直勾勾盯著秦非手里的書。
沒有人回應秦非。
5分鐘后, 他坐在了服務大廳的內部員工休息室里,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秦非和一部分“人格”是和蘭姆一起來到的教堂。在規則世界的直播中,觀眾想要和主播進行和劇情有關的正向交流,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行,不能再猶豫,再拖下去,他什么也做不成了!但,起碼在某些時候,他說出口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眼下不過晚上八九點鐘,若是要去墳場,時間倒是非常寬裕。林業明知道那扇門一進去就再也不可能出來, 可就在門出現的那一剎那, 他的大腦就像是放空了似的,恍惚間雙腿已然不受控制地邁步。這大概是第一次有玩家在直播中殺人,還要被觀眾罵的。
……鬼嬰像只壁虎一樣攀上鏡面,四肢和肚皮緊緊的貼在鏡子上,像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從哪里鉆進去似的。不可能是用完了或者壞了。
秦非穩步向前方駕駛位走去,蕭霄攥了攥拳頭,心一橫,雖然間隔著相當一段距離,但還是跟在了秦非身后。不可能啊,他身上的傷口早就縱橫交錯了。
或許副本為各個玩家分配角色時,在某種方面參考了他們每個人的天性。三途現在只想趕緊走進前面那個箱子里,把她的懺悔全部做完,然后離那個笑面虎越遠越好。可減去他們這七個人,前面居然也只剩下了七個人。
孫守義和徐陽舒站在秦非前面的那個墻角。再凝實。
不過這些都不關秦非的事,只要修女相信他,他的目的就達成了。墻上貼了一張【老板娘炒肝店店內守則】轟隆的坍塌聲不絕于耳,地面都在不斷震顫。
秦非:“……”玩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啊,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在秦非與血修女之間,情況更加危急的567三人目光交錯,也甩開秦非跑向了別的路口。或許黑了點、臟了點、墻壁上的血污多了點,但總之,它應該與他在副本一開始時去到的那個教堂大差不差。
“現在天色不早了,我都餓了。”
憑借那不清晰的意識,他們根本無法抵抗這個偽裝成熟人的聲音。撒旦的身周縈繞起一層黑色煙霧,像是龍卷風一樣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漩渦。
“一切合規,不存在漏洞,請有序觀看直播。”他一路向前,抬起腳,姿態熟練地踹飛了第三只試圖同他搶路的老鼠,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厭倦。“可以的,可以可以。”
即使是在聚眾計劃殺人這樣危險的時刻,她腦海中最先運行的邏輯,依舊是“怎樣才能對所有人造成最小的傷害”。他似乎并沒有看見秦非,自顧自抬著手臂,僵硬而木訥地寫著字。在冰冷渾濁的空氣中,他輕輕的、小幅度的舞動著,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還有那個直播一開始就揍人的6號,估計是個暴力狂之類的角色。
或許,他們的身份藏得很深。
“砰”的一聲!那些危險的、恐怖的東西,似乎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他不怕它們,也不會被它們所干擾。黃牛垂頭喪氣地打算離開。
太好了!
“喂,司機!停車啊!”他沖司機吼道。整個大廳中的氣氛無比緊張。“好了,出來吧。”
腳下凝實的土地消失,整個人驟然懸空。
這兩條規則在秦非的腦內交錯回響。畢竟,在這種生死關頭擔憂自己的儀容儀表,怎么看怎么矯情做作。假如一個人都沒有的話,那……
之后的十幾天里,無論他遇見怎樣困難的情境,都必定有機會從中找出一條生路來。他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是覺得發生的事太過出乎意料,還是他早已料到結局會是如此,并再也不愿抱有其他的期望。他轉身的動作太過突然,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倏地收回繞成一圈的脖子,兩顆腦袋還在胸腔上方輕輕回彈了幾下。
作者感言
三途也無意多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