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與不知名的恐懼往往比清晰呈現在眼前的血腥畫面更加令人難以招架。就像一塊石頭砸向冬末春初結冰的河面,那平靜的表象瞬間碎裂,裂痕如蛛網般蔓延。
“恭喜1000001號玩家秦非成功通關首次副本,接下來系統將為您進行本次積分核算。”這話在秦非聽來簡直像是失了智,但竟然真的有人附和:“我同意,這車開得不快,我們可以從車窗里直接爬出去。”眼前這第五條規則,很明顯就是受到了污染的規則。
嘶……出來?和他一起去村東當然是不可能的,其他玩家沒有看過掛畫,隨意離開義莊勢必要違反規則。
隨即,有個女人驚聲叫了起來:“你誰呀?!”“假如白方的任務是紅方的對立任務,他們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真的是8號先去攻擊他的嗎?倒是頭頂的墻皮紛紛落下,灰塵四溢,嗆得蕭霄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為什么要染黃毛?”鬼火有些迷茫。
假如真要仔細琢磨,他在死亡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應該是——有人跑過來了,越來越近。
“不用擔心,我有把握。”秦非看了鬼嬰一眼,邁步踏入樓內。玩家根本無法和污染源相抗衡。
之所以這么趕,原因無他,實在是他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這條路上滿是迷瘴,只要吸進鼻腔,就會產生幻覺、san值狂掉。
一個抗著兩把巨大斧頭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前方的轉角處。
村長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祂輕輕蹙起眉,似乎在為自己不夠精準的表述而感到困擾:“…我會不會說得太抽象了?”
他可憐巴巴地垂下眸子,長長的眼睫投落兩排低落的陰影,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如果是我有哪里冒犯到了您,請一定要和我直說。”
……草(一種植物)蕭霄動作十分迅速地閃了進來:“有事找你。”
只有秦非依舊平靜,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同導游說上一句:“伙食不錯。”斑駁發黃的墻紙,沾著油污的座椅套,地上遍布著凌亂的、分不出你我的腳印。他實在想不通,自己這萬無一失的偽裝到底失敗在了哪里。
但他和蕭霄卻沒有。
這是個不存在的嬰兒。秦非輕輕蹙眉,清秀的臉上寫滿遺憾:“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他直視著蕭霄的眼睛:“既然有了里世界,自然,也就有了里人格。”
村長連忙阻止:“不用不用, 你們就躺在里面就行。”
甚至,即使和5號7號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成功。他看了一眼秦非。這過于荒誕的一幕令秦非忽地明白過來。
失手了。沒人!林業看著秦非八風不動的模樣,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現起在守陰村副本參加村宴時,秦非面不改色地伸手摳自己眼珠子的場景。
半截手指摳著眼眶,從左至右轉出一個弧度,鮮血混合著透明淺黃色的汁液從村長的眼中汩汩淌出,滴落在桌面上。——這也恰巧迎合了玩家們此刻所見。
“讓人很想伸手為他抹上更鮮艷的顏色。”他難道不怕死嗎?蕭霄湊上前來補充,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書,你知道什么是書嗎?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扁扁的,長方形……”
但說來也奇怪,明明被秦非忽悠了,三途卻并不覺得多么憋屈或生氣——或許是因為他上次滅掉污染源、強制關掉副本的行為太過令人震撼?“沒有吧,我看主播一路上走得大步流星,停都不帶停的啊……”秦非卻不以為意: “這個副本哪里不陰森森的?”
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襲紅衣,膚色雪白,假如忽視她臉上斑駁的尸斑和眼框處不正常的猩紅,一定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他似乎非常好為人師的樣子,手握拳清了清嗓子,半仰著頭,帶著一種濃濃的教誨意味開了口:“你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注重觀察。”解決6號刻不容緩。秦非對精神類意能了解不深,不知道老頭是否真的能看破他的身份。
【愛你的爸爸:好感度10000%(你是爸爸在這個世界上最最疼愛的寶貝)】
比先前的那次還要強烈。秦非聞言一怔, 遲疑地低下頭去。“咿咿呀呀呀!”鬼嬰急了,雙手胡亂揮舞。
假如沒有出現死亡。秦非不動聲色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見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憎惡。
要想離開里世界,就必須要有圣嬰犧牲導游不是守陰村里的人,對于逃離村莊沒有執念,完全沒有理由幫助玩家們胡作非為。鬼女氣到后槽牙都在發癢。
“這上面……是沒有字嗎?”林業橫看豎看了半天,終于遲疑著問出了這句話。
每個人都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還有人正打著哈欠。秦非卻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困窘。秦非:“你的手……”
很奇怪, 來到這間閣樓以后,秦非依舊無法調出彈幕界面或屬性面板。慘烈的痛呼聲從不遠處傳來,血肉被撕扯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不休。不過不要緊。
作者感言
彌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