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僵尸四肢僵硬地從棺材里爬出來,跌跌撞撞走回秦非身旁。他從包中抽出一張泛黃的紙張,語調緩慢地開口:“各位旅客好,本次旅行第一天的活動安排已經結束,之后旅社將為大家推出半自助游的形式,從明天起,除集體活動時間外,其他時間大家都可以自由行動。”
青年笑了起來,半蹲下來,俯身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圍著他打轉、看起來非常想和他待在一起的鬼手打招呼:黑暗與不知名的恐懼往往比清晰呈現在眼前的血腥畫面更加令人難以招架。
世界上怎么會有人不怕死。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我們在回廊里碰面,她一言不發就直接出手了。”孫守義看了一眼秦非,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斟酌著言語道:“老爺子,所以那些失蹤的游客?”都怎么了呢?
所以,他現在扮演的角色,就是這個學生王明明?蕭霄與林業一臉驚駭地立于原地,片刻后反應過來時,已然有尸鬼沖至了祭臺前。
他們想離開走廊往休息室去,卻在邁動腳步的那一瞬間迸發出了一聲聲咒罵。她抬手,鐵棍的一頭重重砸在地上,迸濺出刺眼的火花,伴隨著陣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雖然秦非和蕭霄實際上并不是善堂的人,但因為他們在中心城中那幾天和程松走得比較近,三途和鬼火都已經默認了他們是一伙的。
青年緊緊閉上了眼睛。蕭霄盯著面前的鼓眼泡小鬼看了一會兒, 想伸手, 指尖快要觸碰到它的臉時卻又慫了,訥訥地收回。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了似的,脖子也像是被什么東西掐著,呼吸越來越困難。
“林守英之所以吃不了你,是因為,他不是簡單的想要把你嚼碎咽進肚子里。”程松沉著臉死死盯著刀疤,從他緊鎖得能夾死蒼蠅的眉頭來看,剛才發生的那一幕肯定已經被這二人收入眼底了。宋天半張著嘴,仔細回憶道。
現在,房間里只有二人二鬼,靜靜對視。要眼睜睜看著秦非死嗎?
如果那真是血的話,以秦非算得上內行的痕檢經驗判斷,應該是有人在他這個位置、以和他相同的姿勢。
眾人屏息凝神,將徐陽舒團團圍在中間。
其實秦非不清楚狼人社區的活動中心在哪。
他嘗試著跳了跳。
蕭霄望向院子的另一側,神情中帶著些許復雜:“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告訴你……華奇偉死了。”四面八方傳來的注視就像一道道探照燈,秦非站在無形的舞臺中央,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到了,傳教士先生。”
秦非:……“別減速!”秦非提醒道。
光幕那一側,被斷言“不可能”的秦非正攻略導游攻略得風生水起。其他人只以為是秦非拿出了壓箱底的道具,只有蕭霄盯著那紙面上的紋樣,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可以,這個能管用!”蕭霄忙不迭跟了上去。
他在附近繞了一圈,也沒再見到別的玩家,就自己走回活動中心來了。裝作聽不見也不行了。甚至就連那個關在房間里的4號戀尸癖,都是被6號弄死的。
只是,眼下他似乎沒有更多選擇的余地了。廣播仍在繼續。
不過短短幾秒鐘時間,秦非的腦海中已然千回百轉。“你們就是來我們社區暫住的外省旅行團吧?”秦非雙手交叉擺在胸前。
很可惜秦非看不見彈幕中的“撒旦”兩個字。
鏡子碎了。守陰村現在的祠堂很破舊,幻境中的祠堂卻很新,真實的祠堂中大門上的那些后來填補的油漆、難以遮掩的抓痕,都能夠與秦非在門后所見的一一對應上。
“當然不是巧合。”npc老人就像是能看穿玩家們心中正在想些什么,一開口便精準戳中了眾人的求知欲,“一切都是為了村祭,為了……”
或許——短發女玩家的臉色瞬間鐵青。任務提示就一定是對的嗎?
凌娜寫道,剛落筆又自己將其劃掉了。推門進來的是宋天。
【追逐倒計時:8分39秒48!】秦非眼角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啊……要我說實話嗎?其實我也沒看懂,不過看主播的樣子他應該是看懂了吧,只要他看懂不就行了嗎。”
程松和刀疤緊緊盯著那扇門。其他圣嬰的里人格與表人格雖截然不同,但總的來說也是同根同源,如同寄生植株般相互糾纏著生長,難以分割的。
而現在, 這位明日之星正姿態優雅地從血泊中提起自己的衣擺。距離他進入迷宮已經過去近四十分鐘。林業抬頭, 看見頭頂掛著一塊紅色招牌, 上面寫著六個大字:
按照往年的祭祀情況,咒念到這一部分時,棺中的尸體勢必會發出很劇烈的震蕩聲,那是那些尸體的亡魂在抗拒林守英的吞噬。村長嘴角抽搐,扭過頭去不再看秦非,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十分強行地換了個新話題:
一切不尋常的事必然都事出有因。
作者感言
秦非微微垂眸,長而卷翹的睫羽在蒼白的臉上落下一排陰影,他從背包里拿出一支蠟燭點上,昏暗閃爍的燭火將他的神色映照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