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害怕錯過線索，他不得不強撐著，一直保持清醒。

這些白天還懷抱妄想茍且偷生、如同縮頭烏龜般躲在義莊里的人，此刻終于意識到了某些事實，像是一只只被人用打氣筒續滿了勇氣的氣球，爭先恐后地向外沖去，生怕自己哪一步落后于人。

秦非笑了笑，在告解廳中開口：他的目光向走廊右側盡頭飄去。午餐的事就這樣解決。

墻壁和天花板開始掉渣，蛛網飛快地結在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浸出的污水流淌在地面上, 蟑螂和老鼠從眾人腳旁爬過。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他像是一個諄諄教誨的老師，引導著學生走向正途。

因此，雖然大多數人巴不得自己這輩子都不用再下副本，卻還是只能苦哈哈地在臨期前的最后一天來到調度中心。秦非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擺手：“不用。”

片刻過后，晨晨早餐鋪的老板給了他們一個不滿的眼神：“買嗎？”“后果自負”四個字被橫線劃掉了，改為了“可前往黛拉修女處補辦”。三途掩下眸底的深思，對秦非道：“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

就在這眨眼間的功夫，秦非眼前的畫面已驟然轉變。

好了，他最后的疑惑也被消解了。

他的視線時不時便會落在秦非身上，秦非問他話時基本每三四句也都能有一句應答，頭頂小括號中的字也由（導游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變成了（導游不喜歡你）。好像他天生就該待在這個副本里，他就是這個副本的一部分似的。清亮好聽的男音從木質箱壁內側響起。

蕭霄悲傷地嘆了口氣。24個人格爭奪身體的控制權？里世界的環境著實惡劣，迷宮般的走廊中遍布著障礙物。

秦非：？？？

“6號和5號也不太合適。”最簡便的方法，就是擾亂他的思維。秦非還記得他初見導游時，同樣是1%的好感度，背后卻還綴了一句話：導游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

原來要想背刺生效，還需要把自己的秘密也一起剖析給神明看。

“你的神父就在這里，陪你一起聆聽。”

秦非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一架可移動攝像機，視野隨著蘭姆不斷變化著。

那再怎么說也是老徐家的東西，拿了他的東西，總要給他點好處才是。棺材里的溫度剛才還與室外一致，如今卻變得異常冰冷。

明明剛才那個女人開門之前，秦非聽見了她踩踏著木質樓梯上樓的腳步聲。

距離王明明家的樓不遠處，有一條商業街，就開在小區內部的兩排居民樓一二樓，飯店、理發店、寵物生活館、按摩館……等等，應有盡有。近半數的玩家都沒有說話，臉色難看得像是病了一場。越往下走，空氣中的怪味越濃，伴隨著某種焦糊氣味，像是什么動物被架在火上烤。

怎么看都不太像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袍，衣擺處從下向上繡滿了各種顏色的蝴蝶，行走間振翅欲飛，簡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這絕不是一只屬于成年人的手。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市場。

前陣子他在給一戶人家做法事時翻了車，翻了個十分淺顯的忌諱，被人當場戳穿。秦非：“祂？”

村里的地面很干凈，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看, 那干凈剔透的瞳孔，那雋秀文雅的氣質。“對了。”

林業蠢蠢欲動地想要出去看熱鬧。“啪！”

他記得他之前聽蕭霄說起過，從F級升級到E級的通行證，只需要花1000積分就可以換購。眼下時間緊迫，秦非不清楚蝴蝶的人知不知道他們具體住在哪層樓、哪號房，但他們必須趁樓下的人上來之前先行離開。走廊外的時鐘敲響了10次，又敲響了11次。

觀眾們：“……”秦非抓緊時機拍馬屁：“謝謝你，你真是太貼心了。”而挫折從來不會因為6號心生妒忌就暫緩對他的侵襲。

就連坐在2樓高級觀影位的高階靈體們，在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時，也不禁紛紛捏緊了拳頭。

可秦非偏偏就是能不斷為觀眾展示出新的副本設定來，在直播大廳的靈體們眼中，這無異于在一堆高高的垃圾山里拋出金子。

無限的回廊在秦非眼前分割成一條條岔道，那一條條岔道又交匯成同樣的墻面和地板。

可這樣一來——秦非點點頭。斷肢，內臟，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