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林業的呼喊伴隨著拉拽的動作,將秦非從散發著血腥氣味的尖牙前帶離。規則說過,為了尊重當地習俗,玩家們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先前一直下意識地以為,“直視”的后果大概會是觸怒村民。
放眼看去,哪里還像是臥室?秦非:“……”那棵樹下總是堆滿了禮物,每一個彩色的包裝中,都藏著令人激動而雀躍的瑰麗夢境。
蕭霄一回頭,見是秦非,瞬間眉飛色舞:“大佬,你來了!”秦非挑眉,沒想到他竟然和這群玩家意外撞了目的地。下一秒,他的頭和身體就那樣憑空分離。
秦非的懺悔還在繼續。
“不是……等一下!你們究竟是怎么做到還能一本正經地討論劇情的?兩個老婆!!兩個那么大的漂亮老婆!就在光幕上啊!”11號似乎有臆想癥, 時不時就會說幾句胡話。
“你們剛才有沒有聽見系統的提示?”總之,尸鬼們在遇到石碑時并不會暴力破壞,而是會選擇繞開。——直到這一次,遇到了秦非這么個看起來溫和無害、實則十分難頂的硬茬子。
三途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留意四周情況上,她沒有打開彈幕界面,即使打開了,她也無法看到直播間內觀眾們給出的的示警。
右邊僵尸在書架上比劃了幾下,又小步走回門邊,指了指門。無需再看。因此秦非什么也沒說, 若無其事地帶著鬼嬰, 和幾人一起踏上了回程的路。
“是我們的愛情!守住了他的貞操!”蒼老沙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危險,那只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變長,慢慢卷曲起來,抓扣在一旁的木壁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秦非在一塊塊遮擋物間飛速奔跑,不時有突然從地底冒出的鬼物橫在秦非身前。
三途眼看著黑袍NPC走遠,她身上的繩索終于被長鞭弄了下來,皮肉被撕扯開的劇痛令她不斷倒抽涼氣。秦非伸出空閑的另一只手,將自己上翹的嘴角強行拉平。
秦非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還傷了它的心。“本輪任務:找到小桑遺失的皮球。”亞莉安看著秦非,臉上堆起一個發自內心的、陽光燦爛的笑容來:“你好,我看你的賬戶里已經有3000多積分了,請問需要直接幫你辦理晉級嗎?”
秦非安撫地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若是發生尸變,人就會失去意識,徹底變成一具普通的僵尸,再也無法恢復神智。
鎖開到蕭霄這一間時,門外的看守十分明顯地愣了一下。秦非卻并不打算就此揭過這個話題:“你特意問我害不害怕,又是什么意思呢?”
普通玩家進入結算空間時,系統會將玩家身上一切不合規的攜帶物件清除。但,就憑對面那刻意偽裝自己的行事風格來看,即使他看穿了一切,也極大概率不會將這信息公諸于眾。門內的世界異常安靜,正常環境下的山村中應該有的,風聲、蟲鳴聲、樹葉摩挲聲……這里都沒有。
刀疤和程松的臉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沒想到, 經歷了祠堂、亂葬崗、大巴車等等一系列令人眼前一亮的劇情偏移, 眼前這群玩家最終的結果, 竟依舊是殊途同歸。鏡中的秦非面容扭曲起來。
“請尸第一式,挖眼——”林業眼睛都瞪圓了:“這……會不會太冒險了?”這是那個一開始和司機打過照面的壯漢,從駕駛座旁離開后,他就一直是現在這個狀態,渾身顫抖,額頭冷汗直冒,一副嚇破膽了的模樣。
可惜, 他終究是打錯了算盤。雖然他實際上扮演的角色應該是個魔鬼來著……
秦非抬手指了指路旁:“你看,前面那間房子屋檐下掛著的紙錢串是紅色的。”
決定要來守陰村以后,徐陽舒便連夜上網搜尋路線,可奇怪的是,無論他怎么找都一無所獲。不少玩家都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守們剛一有動作,立即有兩三個玩家緊跟著向前飛奔了出去。
只有時不時飄過幾個諸如“主播沖啊”或是“搞快點搞快點”之類的無意義的字符。
游戲結束了!
是徐陽舒動的手腳,還是副本動的手腳?十萬火急之中,秦非的余光再次瞥到了自己肩膀上坐著的鬼嬰。
“啊啊啊嚇死我了!!!!”
青年眼底閃過一抹光,轉瞬即逝。
“你又來了,我的朋友。”兩分鐘過去了。
“8號,不是蘭姆的囚室嗎?”
秦非鎮靜地向著二人頷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朝門邊走。導游、陰山村、旅社。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轉身回了臥室內。其他主播見鬼:尖叫、哭泣、四處逃竄。薛驚奇抱歉地笑了笑:“只是可能個人力量不夠強大,幫不了太多人,也幫不了太久。”
秦非扯起嘴角,露出整齊漂亮的白牙。
頭頂的倒計時在此刻悄然無聲地落到0.00.00, 電鋸聲戛然而止。可在理智上,她又不斷地勸告著自己,不能相信這些滿口謊言的家伙的任何一句話。
作者感言
他的嘴角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客氣中透著些疏遠,將一個盡職盡責但又本性不關心玩家的引導類NPC演繹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