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說吧。”秦非撩開炒肝店的塑料簾子,邁步向灑滿陽光的街道走去。然后那重量復又消失,只余下一抹極其陰冷的觸感,轉移到了他肩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他們下午商談時分明說得好好的。
蝴蝶的涵養還不錯,即使怒意已經溢于言表,依舊沒有大吵大鬧,不知他和傀儡們說了什么,那群人一股腦地沖向了門外。
雖然當時沒人問什么,但很顯然,所有人都將這個可疑之處默默放在了心里。然后如同獻花一般向秦非遞了過去。
孫守義揮了揮手道。秦非擺擺手,示意他別多管閑事。
摸完回頭,沖幾人搖了搖頭。
秦非:“……”手銬、鞭子,釘椅……“導游是不是耍我們的?”程松面色不善。
教堂的震顫連帶著告解廳也一并搖晃起來,蕭霄沒有站穩,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蕭霄愕然:“善堂是玩家工會,你不知道?”
“救命啊,我的頭好癢,好像快要長腦子了。”
他大跨步走向那攤碎紙屑,動作幅度之大,令人簡直憂心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是否會突然散架。除了靠曾經在副本中組過隊的其他玩家來進行一些十分語焉不詳的口耳相傳之外。不行,他不能放棄!
不遠處,衣著單薄的青年正低頭檢查著門板上的抓痕。走廊光線昏沉,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下頜線條顯得尤為清晰而流暢,眼神專注平和。他不清楚事態是怎樣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他只知道,在秦非說完那句話后,那塊一直像是神圣不可侵犯一般的深綠色簾布被人從里一把掀開。
身姿頎長的年輕男人抬手舒展了一下肩頸,步履輕盈,走到導游身邊,語氣親昵熟稔地開口:“宴會結束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眼睛有大有小,像是一臺臺永不關閉的監視器,掃過它所途經的每一寸土地,讓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百眼巨人阿爾格斯。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阿門。濃郁到近乎凝結出實質的黑暗如同水流般,從門縫、窗縫、從每一寸墻壁中,滲透進狹窄的小隔間里。在秦非身體情況沒有變壞之前,他待在公安局里的那幾年,三不五時便會接觸到一些問題青少年。
神像元素既然與主線劇情相關,那么自然,與神像相關的規則必定也異乎尋常的重要,絕非輕易就能違背。可那場直播過后,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黑羽的會長和他的搭檔了。“8號的確是蘭姆的囚室。”
他倒是并不害怕0號囚徒這張堪稱駭人的臉,但對方身上實在太臟。
左側僵尸徹底偃旗息鼓,翻白的眼睛也閉闔起來。
秦非將邀請函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桌上拿起筆,十分絲滑地簽下了“小秦”兩個字。在另外兩名修女的引導下,玩家們陸續上前。在極短的0.0001秒鐘之內,蕭霄的視線從血修女的臉上挪到了她們的手臂上。
老舊的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響。
蕭霄甚至回想不起當時她和秦非都攀談了些什么。他只記得,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后,她便引著他們向人群反方向走去。很快,教堂里的修女發現了這個秘密。秦非在npc的目光進一步陰沉下去之前悄無聲息地挪到了凌娜身邊,壓低聲音警告道:“別看了。”
這過于荒誕的一幕令秦非忽地明白過來。而結合秦非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他的腦海中竟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程松一改往日冷漠的姿態,在如此險要的關頭,竟還抽出空來寬慰起其他玩家來:“還有最后兩分鐘!”之后怎么樣,還得看他繼續發揮。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全然扭轉了6號的預期。和他有著相同困擾的只有蕭霄。這一條規則被用凌亂的橫線條劃掉了,秦非辨認半晌才勉強看清底下的字跡。
秦非扔東西很有準頭,厚重的靠背和把手重重砸在僵尸的背上,將起跳到一半的僵尸直接砸了個踉蹌,屁股朝天頭朝地地杵在地上,長長的獠牙直接嵌進泥土中,拔都拔不動。“……你是一位城市上班族,快節奏的生活令你感到疲憊與厭倦。在一次假期中,某個人跡罕至卻風景優美的湘西村莊引起了你的興趣。”
或許是他實在覺得自己勝券在握。這樣一來,即使最后內訌,他成功反水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高。
秦非也明白過來了。秦非:“……”安安老師站在那里,用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死盯著面前的青年,聲音低緩地開口:“跟我來——”
沉默蔓延在空氣中。
屋里沒有開燈,昏沉的光線將王明明爸爸媽媽的輪廓氤氳成了兩片薄薄的剪影。
隨著秦非的動作,無數只丑陋微小的眼睛以相同的幅度眨了眨。
熟悉的系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又消散。
“他肯定是想吃了你,他攻擊的唯一途徑就是吃人。”那他們就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如果找不到導游,我們就再去一次祠堂,去那里找村長。”孫守義寬慰大家道。
作者感言
少了秦非吸引火力,孫守義這回比在亂葬崗上時還要狼狽,襯衣的下半節都被僵尸啃掉了,露出圓鼓鼓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