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黑暗徹底淹沒整座閣樓之后,秦非忽然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尖銳地刺痛了一下。
他的手里捏著一把匕首,這是6號唯一給他的東西。
其實三途對秦非的話也并不全信,但這家伙外表的欺騙性實在太強,她根本克制不住心中上涌的情緒。心臟跳得發緊,肺部緊繃到快要爆炸,秦非緊咬牙關望著天空中懸浮的巨大倒計時——誠然,僅憑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全理清整個迷宮的構造。
守陰村亂葬崗里的尸體,全都是很久以前的,是那些村民們假借趕尸之名,從外地招搖撞騙來的,根本沒有新墳。“走吧。”秦非深吸一口氣,抬手按了按心臟的位置。
秦非自然有他的一套邏輯。這里,有東西進來過。
秦非低著頭,緊盯著手中的匕首。雖然和蕭霄認識滿打滿算也才一天時間,但秦非已經精準地摸清了他的性格,一張嘴根本沒有辦法連續消停兩分鐘。每個玩家的起點都是相同的,也不存在僅針對個人的故事線。
提示中沒有說怎樣才能讓道具可以使用,秦非想了想, 將道具塞回了褲兜里。他早已習慣了跟著副本的規則限制走,像秦非這樣主動跳脫于規則之外看問題的方式,他在此以前還從未接觸過。不知為何,雖然他和污染源一共才只見過亮面,但他在面對祂時卻總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面前那人是他多年未見的老友。
他的聲音輕了下去。兩個人的逃命隊伍就這樣變成了五個,修女還在背后拔步猛追,電鋸狂舞,所過之處地崩墻斷,寸草不生。
規則世界的直播的確能夠提供藍光畫面和全景聲服務。刀疤不耐煩地打斷:“說說他的臉。”她說話時面前整片空氣都是臭的,讓人分不清是她嘴巴的味道還是懷里桶的味道。
嗒、嗒。和相片中的王明明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但是……”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聲調拖得很長,像是一塊沾滿毒藥的蜜糖,拉扯出危險的絲。秦非像是無意識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掛墜。眸底仿佛匯聚著萬千星辰、匯聚著數之不盡的世界。
7:00 起床洗漱
“走廊盡頭有整棟樓唯一的安全通道。”可事實就呈現在他眼前,有一個玩家,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被窗外的怪物拆吃入腹。
可前三名的字體和底下的人不一樣,是閃光的土豪金,異常耀眼,引人注目。
秦非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沿途的環境,狀似不經意般隨口向修女打探著消息:“他肯定是想吃了你,他攻擊的唯一途徑就是吃人。”
而影壁后方,就是整個祠堂的大門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牙關緊咬,雖然身體幾乎完全不受控制,卻依舊在努力地嘗試著掙脫。
青年猛然深吸一口氣。但假如他的計謀成功, 他和蕭霄說不定真的能留下一條命。沒想到, 經歷了祠堂、亂葬崗、大巴車等等一系列令人眼前一亮的劇情偏移, 眼前這群玩家最終的結果, 竟依舊是殊途同歸。
系統這次真的沉默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那種。“……總之這里非常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遇到死亡危機。”她壓低聲音,像是告誡又像是恐嚇。心之迷宮是通往蘭姆所在位置的唯一路徑,這也就意味著,在迷宮中走得越深,距離污染源就越近。
對。每一個觀眾都會在直播結束后化為秦非的積分,化為他下一場直播中出其不易刺向敵人的武器。
室內恢復安靜,秦非一個人躺在房間里,盯著天花板出神。告密可以加一分,被告秘者會減一分,可告自己的密,1正1負,不就剛好抹平了嗎?而沿路走來的其他房子前掛著的紙錢串都是白的。
村長提心吊膽地伸手,將身前的棺蓋一把掀開。屋里非常安靜,蝴蝶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內,客廳里空無一人,他的視線頭像一旁虛掩著的臥室門。應該也不用遵守表世界休息區的時間安排表吧?
而事實上,他正盯著墻角的某個東西。“邊走邊說吧。”秦非撩開炒肝店的塑料簾子,邁步向灑滿陽光的街道走去。貼完符咒,玩家們還需要再用朱砂點按在自己的前后心口、眉間、左右手心、左右腳心。
司機修長的脖頸上頂著一顆光潔的腦袋,臉上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五官,那張可怖的面孔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就像是一張死去多時的人皮包裹在橄欖球上。久而久之,兩個公會的玩家互相之間心生怨懟, 在各個副本里都起過摩擦。
他是真的很害怕,但青少年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求生欲令他堅持了下來,他沒有被血腥和死亡嚇退。
但翻窗隊伍中有個臉上帶刀疤的男人,說起話來非常不客氣:“能有什么?不過是道路太顛簸而已。”
遠方不遠處,一抹陰影一閃而現,出現在岔道的盡頭。玩家只需要拿著這本筆記走進告解廳,完全可以在三分鐘之內,將自己的積分拉高到一個不敗之地。
導游想要出門,秦非卻如同一塊橡皮糖似的粘著他:“導游您要忙些什么?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相似的場景不斷復現。這問題問出口,大多數光幕背后的觀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撒旦卻已經瞬間變了臉色。蕭霄搖搖頭:“沒有啊。”
土坡上,無數林立的陰影交錯堆疊。
鬼火知道的還挺多。秦非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在鬼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遲鈍表情中,那扇間隔著生與死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作者感言
“這個主播真的好特別,和其他那些無聊的玩家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