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一怔。那張貼在墻上的規則,像是被一只無形的畫筆補全了似的,原本模糊難辨的字跡一點點清晰起來,內容竟和林業寫在草稿紙上的一模一樣!青年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母愛的柔和的微笑:“是的呢。”
事先預演好的話語在腦海中不斷回響,3號的喉頭卻像是突然患上了水腫,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他干了什么??”徐陽舒轉身問其他人,驚得嗓音都變了調。趁著0號囚徒還沒有將走廊堵死,他們動作極度迅捷地奔逃向了另一方。然后,在對方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直接出手。
“笑死了,主播怎么張口就來啊???”“所以有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并不是秦非自己取出來的。秦非在打不開調度面板和彈幕界面的同時,自然也和自己的隨身空間失聯了。
長長的針頭泛著刺眼寒光,扎進2號脖子里的時候,他發出了像殺豬一樣的尖叫。另一波人則面露興奮,十分鄙夷地望著身旁的趴菜們。如果直接動手,萬一等他們進入里世界后,又出什么意外可怎么辦?
正在直播的畫面內,空無一物的空氣一點點扭曲,一個模糊的輪廓顯現在空氣中。
……
秦非聽了也不生氣,笑瞇瞇的,十分好脾氣地回答道:“你想多了。”就,也不錯?
寂靜在空氣中流淌,崔冉臉上的笑容卻未變。這個男的還是男的嗎,怎么一丁點反應都不帶有的?
“迷宮既然特意給出了這樣的規則,說明它就是在鼓勵玩家這樣做。”“我并沒有那種懸而未決的感覺。”
他望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以14號剛才的表現,哪怕她找到了任何一丁點的線索,此刻都覺得不應該這樣自我放棄地癱軟在地神父收回手。
畢竟,他現在可是導游的知心好友,想來對方不會拒絕他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要求。這也是秦非前兩次來地牢時沒有發現它的原因。新人是最容易在第一個副本中心態崩塌的。
……可,他還是覺得非常難以理解。他們報了官,官府的人也沒能找到偷尸體的賊,這家人聽說了這趕尸匠的威名,愿以重金相求,只為找到兒子,好讓他入土為安。
它是圣嬰院忠實愛好者,看這個副本已經看了不下三四十次,對里面的條條框框如數家珍:在桌子上撞死的人,血會全部飆到床上去嗎?兩個人守在了隊尾,兩個人守在門前,其他幾人則進入大廳內部,分散在柜臺和排行榜前。
他從隨身背包里拿出板磚,輕輕蹭了蹭神父的手背。
秦非坐在滿桌垃圾前,強忍著臭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將石頭眼珠子在指縫間轉來轉去。“昨晚零點的時候,12號和2號被黛拉修女關在小黑屋里,其他玩家也都被關在休息區的囚室里,一直被關到了今天早上,所以他們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他口中的那個世界,指的必然就是表世界。
修女的聲音一出現,屋內另外三人立刻齊齊抖了抖,但秦非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右邊僵尸都快哭了,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十分渴望地看向自己的身體。
他是真的怕這個年輕人。
【前兩格空肯定要填尸體】這個插曲,令玩家們對秦非的身份愈加深信不疑。這可不行,孫守義連連搖頭,已經開始思索要怎么勸一勸眼前這個姑娘才好——戀愛濾鏡在副本世界中可是絕對要不得的東西!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吃過虧。
而他又將重音加在了“只不過”三個字上,這讓這句話聽起來變得十分怪異,倒像一句威脅。
那些似乎想要劫掠走他身周所有氧氣的黑暗突然消散了,他重新回到了那個普普通通的不透光的房間。一旁,秦非、凌娜和林業三人已經開始興致勃勃地填起了空。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袍,衣擺處從下向上繡滿了各種顏色的蝴蝶,行走間振翅欲飛,簡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看看他滿床的血!
廳中近半數靈體都匯聚到了這小小一隅,將這里擠得水泄不通。
規則世界的直播又不是網絡游戲,玩家死了就是死了。起初,所有人,包括這位趕尸人自己在內,都以為那戶人家的兒子大概是被什么仇家尋上了門、偷走了尸體,為的就是折辱人。
今天回來的又很晚,地板上的血跡早就干涸凝固成了黑色的塊。秦非想起在上個副本守陰村中,鬼女曾經告訴過他:
玩家們頓時露出又羨又妒的神色。這里可是守陰村,一個地處湘西、以趕尸為生的村落。
只要黛拉修女辦得到,以他在對方心目中那至高無上的“傳教士先生”的地位, 她肯定會幫忙。“你懂不懂直播?”
卻被自己的祖孫后輩如此糟踐。這里沒有光, 本該看不清任何東西。總之,他死了。
他怪異地咯咯笑了起來,沾滿血污的臉上,神色冷戾而又癲狂。
真糟糕。對抗賽中, 指認和擊殺鬼都不會有系統提示,只有玩家成功完成任務, 才會悄無聲息地在屬性面板的比分上增添上一筆。明明都死到臨頭了,也不知他哪來的力量講出這些不著邊際的話:“畢竟,你可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手。”
作者感言
簾幕背后,那只衰瘦的老手已經像是一蓬海藻般扭曲蠕動起來,顯出一股饑渴的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