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熬過了一個人的夜路、熬過了緊隨在背后的厲鬼、熬過了恐怖又絕望的昨夜。整個場面仿佛秦非在祠堂那扇紅門中所見過的復(fù)現(xiàn)。

那些尸骨遭了他們蒙騙，本就怨氣橫生，假如他們再錯上加錯，難保不會釀成更加無可挽回的效果。“什么什么，這個NPC怎么前言不搭后語啊。”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怎么就相中了剛升到D級的秦非。早晨那遍地的血污，如今已經(jīng)全部被清理干凈，露出了客廳地上原本雪白的瓷磚。這些白天還懷抱妄想茍且偷生、如同縮頭烏龜般躲在義莊里的人，此刻終于意識到了某些事實，像是一只只被人用打氣筒續(xù)滿了勇氣的氣球，爭先恐后地向外沖去，生怕自己哪一步落后于人。

秦非不需要補充san值，而E級商城中可購買的武器類道具又只有那么兩三件，秦非苦于道具格子填不滿，干脆將所有空格都放滿了低級共享血瓶。

他們會去探尋其他玩家的秘密，解析他們里人格可能的走向，不斷交流，試探其他人的底線，再在合適的時機捅入背后一刀。見秦非似乎并不打算主動說明, 他便也語焉不詳?shù)睾似饋恚骸鞍パ剑凑褪怯惺隆瓕α?！他還有東西讓我交給你們。”

“第一，也是最迫切的，我們的食宿問題，也是生存問題。”青年眉眼含笑，溫溫柔柔地催促道，“別墨跡。”

或許是秦非周身那種恬淡卻鎮(zhèn)定的氣場太能震懾人心，7號不自覺間便被他狠狠說服了。

這個導(dǎo)游話少得仿佛像個啞巴。光幕那頭的觀眾們雞皮疙瘩都要被刺激起來了。

神父擺擺手：“隨便，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你是餓了，想吃東西？還是要去找爸爸媽媽？哥哥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嗎？”秦非溫聲詢問道。這一次的好感度雖然是正向的, 可秦非卻并沒有感到多么愉快，反倒只覺得后背隱隱發(fā)寒。行吧，處理鬼際關(guān)系和處理人際關(guān)系……應(yīng)該沒什么不一樣吧？

顯然，這同樣也是系統(tǒng)迫使玩家們深入劇情的一種手段。那就是死亡。

就連那幾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高級玩家，也都還在二樓。

秦非沒聽明白：“誰？”“小心！”耳畔傳來一聲疾呼！它的小熊連體衣被弄臟了，現(xiàn)在換上了一件小黃鴨的衣服，衣服的兜帽做成了巨大的鴨子嘴巴形狀，看起來就像是被一只鴨子含在嘴里一樣，分外滑稽。

見蕭霄一臉抓心撓肺的模樣，秦非終于正了神色。

他說話時看向面前兩人的頭頂。幼兒園大廳的墻壁角落貼了一張防火防震用的平面圖，上面標(biāo)明了幼兒園的各個分區(qū)與路道。不切實際的妄想被徹底打破。

抖得像篩糠，人影在門后一晃一晃，終于成功引起了6號的注意。

“別看了！這扇門會讓人掉san。”孫守義閉著眼, 低聲呵道。

沒有皮膚的肉球?qū)⒛樉o緊貼在那具瘦小的骨架上，在陰冷的黑氣彌散中，二者緩緩融為一體。好在他和王明明有所出入的表現(xiàn)并未引得父母的懷疑，反倒讓他們對他更加疼愛了。

都打不開。然而，饒是秦非的動作再快也來不及了。

“很高興見到你們，純潔的圣嬰們。”……秦非剛才跑進來時，順手便甩上了身后的門。

血肉模糊的鬼嬰攀附在秦非身上, 濡濕的皮膚緩緩擦過秦非手臂。鬼嬰的理解能力一直都不怎么好，反應(yīng)慢到令人發(fā)指，良久，它似是終于領(lǐng)悟了秦非話中的深意，搖晃著腦袋，腐爛的傷口邊緣一點點蔓延出新的皮膚，石斑也緩緩?fù)巳ァ?

蕭霄與6號一個跑一個追，在寂靜幽暗的游廊里渲染出了一種生死時速的激情氛圍。四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毫無形象地擠滿了整張沙發(fā)。一旁，身穿工作服的服務(wù)大廳員工臉上滿帶笑意，沒有對他們糟糕的坐姿置喙半分。有靈體望著正在和炒肝店老板娘閑聊的秦非，高聲贊嘆道。

只有秦非，絲毫沒有受外界的影響。“咱們是正規(guī)黃牛。”不僅可以控制人的肉體，還能影響人的精神，甚至能夠締造一個空間，令在現(xiàn)實中死去的人重獲新生。

出口！

和秦非剛進入副本時表世界時，白衣修女發(fā)給他的那本圣經(jīng)一模一樣。“你來了。”醫(yī)生的聲音從鳥嘴面罩后傳出，伴隨著些許金屬的嗡鳴。可他真的問出口了，原本那些躍躍欲試的玩家們卻又紛紛開始慫了。

青年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赤裸裸的誘哄意味，唇瓣開合，說出兩個在徐陽舒聽來宛若天籟的字眼：“管夠。”這張告示張貼在迷宮入口處，旁邊掛著一盞極小的燈，拳頭大小的火光勉強將上面的文字照亮。

神父神經(jīng)質(zhì)地重復(fù)著這些話。

得知程松不找他并不是覺得他不如刀疤，只是被他高超的騙人功力蒙了過去，秦非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當(dāng)然不是什么填空題。

他的目光在老玩家們當(dāng)中流連。他還有一個問題，十分好奇答案。樹葉，泥土枯枝，天空。

反光的油漆在頂燈照耀下晃得人眼前模糊一片，秦非向那邊走了兩步，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十分奇怪的細節(jié)。沒有時間和小桑干耗了，宋天只能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