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就又到達了那扇門口。秦非說的自然是大實話。

他一路向前，抬起腳，姿態熟練地踹飛了第三只試圖同他搶路的老鼠，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厭倦。假如此刻，鬼火或是三途和秦非一起站在這里，那么他們一定會表現得十分亢奮。

三途想到了前幾天在服務大廳時，秦非認識的那個女NPC。鬼火：……是為了找回他丟失的面子。

門的背后，出現一張眾人并不陌生的臉。徐家祖輩修習趕尸之術，家中又有馭鬼術這樣的不傳之秘，想來家學十分淵源，到徐陽舒爺爺這一輩，即使敗落了，會幾個陣法也還是不足為奇。秦非揚眉，和小僵尸對視。

“蘭姆給那座迷宮取了個名字，叫心之迷宮。它位于兩個世界中間的迷霧地帶。”“仁慈的主啊，請寬恕他的不敬！”她雙手交握于胸前，閉上眼，十分虔誠地祈禱道。

不該這樣的。如果現在朝那個方向走，能看到的只是一堵墻而已。資格也不會做廢，只要下次再過去走一趟就行了。

他既不知道什么蘭姆，也不知道什么醫生。

他們為何幾乎從未想起過徐陽舒的名字，就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不知不覺間，秦非這個偽裝老手的新人已然成為了玩家中的領頭人物。

秦非的思緒清晰，身體卻像是被某種東西壓住般絲毫動彈不得，他費力地轉動眼珠，眼眶邊的皮膚傳來細微的撕裂疼痛，可依舊什么也看不見。秦非道：“一會兒你注意一下，在6號——或者任何其他玩家拿到20個積分的時候，把這份資料交給三途。”可12號口中描繪的那幅畫面，也的確調動起了他血液中的興奮因子。

大廳中的空間可以折疊壓縮, 而光幕雖然懸浮在空中，畫面卻是直接投射到每個靈體眼前的。20號已經死在了里世界。

她斜斜睨了秦非一眼，修長的五指下意識地虛空做了個抓握的動作：“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心一橫，咬了咬牙, 從懷中掏出一枚淺紅色的玻璃藥瓶, 朝秦非與林業所在的位置扔了過去：

秦非聞言，敷衍地點了點頭。鬼火甚至真的覺得，那已經不是神父了，而是有一個真正的神明，正坐在那個箱子里。仿佛在說，嘿嘿，被我抓到了吧你們。

秦非并沒有因為她的排斥而表露出任何退卻之意。我艸TMD。

既然祠堂的格局變了樣，那么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將整個祠堂重新探索一遍，看看問題出在哪里。卻被談永頭也不回地一把甩開：“還能干嘛，別人不告訴我，還不準我自己出去找線索？！”

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不出他的所料。他魂都快嚇沒了。

或許是疼痛起了某種刺激作用，空氣中那鐵絲網般密密糾纏的控制感忽然輕了不少。他還沉浸在“自己是個沒用的東西”這件悲傷的事中, 但秦大佬儼然并不打算安慰他。秦非上次在被異化的2號玩家追時沒能摸清回廊的結構，這次也是同樣。

雖然“第一句話”聽起來很簡單，可不知道的依舊大有人在。

事實上，相較于程松去救凌娜，反而有另一點，讓秦非更不明白。腥臭的血水迸濺在四面墻壁之上，整個禮堂被鮮紅色覆蓋，稀碎的肉糜四處迸濺，其中還混合著一些白色的碎片。

想來徐家在沒落之前也當過很長一段日子的大戶人家，秦非隨便在一樓找了把椅子，竟就是實打實的黃花梨木。

墻邊擺著桌子和柜子，上面放著各種嬰兒玩具和柔軟的小衣服，墻面上還張貼著孩童認字用的拼音和畫報，色彩鮮亮，圖片溫馨。“你們不就是它帶來的嗎？”鬼女奇怪地看了秦非一眼，“自從那股力量降臨，村里就再也沒有人真正意義上地死去了。”

“我家雖然搬出了村子，可家里祖輩住著的老宅子卻并沒有賣掉，小時候翻家里那些舊書時我爸就告訴過我，這樣的書，老家還有更多。”徐陽舒沒有隱瞞。“好吧，那你在幼兒園里做任務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任何規則或是類似的東西？”卻忽然被人從后面來了一腳，險些一個狗吃屎栽倒在地上。

眼見目的達不成，村長再也懶得說一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有孫守義的蠟燭做擋，這東西暫時近不了大家的身，玩家們又拿它沒辦法，只能雙目放空，全當看不見。低級共享血瓶，在F級主播當中，這是最為常見的道具之一, 卻也絕不是人人都愿意拿出來與人分享的。

王明明的媽媽急切地開口道。

秦非猛地轉過身，身后卻只余下一條空空蕩蕩的走廊。秦非將信將疑。

“別減速！”秦非提醒道。秦非眨眨眼，十分不解地道：“你不是說我們不用動了嗎？”“當然不。”秦非的眼底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皮相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紅粉骷髏，白骨皮肉，一切皆是虛妄，你依舊是你，就算變了樣子，也還是原本的你，這并沒有什么好怕的。”

秦非在王明明臥室里翻過日歷，現在是七月盛夏，正是放暑假的時候。“之前三年中，發生過兩次大規模的犯人暴亂，最后都是血修女處理好的。”隨即兩人頭頂的好感度條齊齊上漲，變成了10520%。

秦非：？

秦非第一時間便在人群中搜尋起蕭霄的身影。她終于點頭，正式應下了秦非的要求：“一小時內，我們一定保持表里世界不反轉。”

她翻了個白眼，沒理蕭霄，自顧自說起了其他：否則一旦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就會完全失去退路。秦非的兜里還有一大堆，沒一個能點亮的，想來只可能是特殊場景所造成的限制。

床下鋪了張搖粒絨地毯，上面勾著可愛的圖案，寫了八個大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地板上的血跡一滴一滴，像是一串帶著死亡氣息的腳印，將2號的臥房門與餐廳串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