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開始他就發現他好像被什么奇怪的東西纏上了。是一個深棕色的小玻璃瓶。他以前接觸過那些智力障礙的孩子,通常也都是這樣的——在找到一個自己覺得值得信賴的人之后,就一直傻乎乎像個棒槌一樣跟在人家身后別人趕也趕不走。
那是一張秦非十分熟悉的臉,五年前,秦非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他的手腳被剁下,胸腔被剖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向秦非所站的方向。
在所有人都走后,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左邊僵尸,又歪著腦袋往門里望了一眼,最后將門扇半掩上,原地坐了下來。
在那幾乎只是眨眼間的短暫時間內,甚至已經有靈體選擇了切出12號的直播視角,轉而看起了8號。
背后,是嗜殺的惡鬼。可他們剛聽完秦非的一席話,如今望向彼此的眼光中都帶著猜忌和懷疑,不要說通力配合,假如真的遇到危險,就連最簡單的合作恐怕也無法完成。“我不知道。”秦非并不想浪費口舌去和1號分享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不過,即使從始至終都沒看清那人的樣子,但秦非心中卻有著一個十分篤定的念頭:秦非在這一刻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慶幸:秦非對面坐著的同樣是一名老玩家,三十來歲,在義莊時秦非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名字,叫孫守義。
他的誓發得很誠懇,但無人在意。青年低垂著眸子,重新抬起眼時已經調整好表情,現在,無論何人看來,都只會覺得這是一個對眼前的環境充滿好奇與探索欲望的普通游客。進村的路上他曾經說起過,他的名字叫徐陽舒。
他已然從剛才一眾玩家的反應中,大致推斷出了白方的陣營任務是怎樣的類型,并得到結論:崔冉的所作所為并不會影響到紅方太多。
“現在要怎么辦?”“嘩啦”一聲巨響。
兩人肩并著肩,正在交頭接耳,前方不遠處是程松,和另一個秦非沒有見過的人說著話。他黑著臉搖了搖頭。3號的罪孽是懶惰。
他跟著迷霧中那人的背影一路向前。
此刻的他看起來非常不對勁。
這是那個一開始和司機打過照面的壯漢,從駕駛座旁離開后,他就一直是現在這個狀態,渾身顫抖,額頭冷汗直冒,一副嚇破膽了的模樣。他抬頭,出現在視野中的卻是三途和鬼火。
動作嫻熟而絲滑,看上去還挺專業。
蕭霄一怔:“你怎么看出來的?”
當然是有的。巨大的倒計時懸掛在天空中,像是一只系統用來監視玩家的巨大眼睛。
守陰村里從頭至尾都霧蒙蒙的,可眼前的教堂內,光線卻好極了。仿佛秦非的死亡與覆滅,已是注定,再不能更改的事實。
并讓玩家只能在自己的屬性面板里查看,為陣營任務賦予了和陣營顏色一樣的私密感。
簾幕背后,那只衰瘦的老手已經像是一蓬海藻般扭曲蠕動起來,顯出一股饑渴的難耐。徐陽舒終于睜開了眼,苦笑著看向秦非。
既然程松是獵頭玩家,直播經驗肯定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豐富,有程松這樣一個玩家做隊友,表面來看的確不錯,但,萬一他起了什么歪心思……還有這種好事?
秦非心下稍定。她說話時面前整片空氣都是臭的,讓人分不清是她嘴巴的味道還是懷里桶的味道。
鬼女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乍響,聽起來倒是和鬼嬰笑起來時一模一樣:“徐家人給我們留了信,要我們保護好他家的祖產,尤其是那本《馭鬼術》!”不過他也清楚,此時此刻什么也不做才是正確的。秦非對蕭霄的呼喊聲充耳不聞,面色不改地繼續向前。
“我靠,這直播間什么情況?”
社區內的綠化做的不錯,到處都是修剪得整齊漂亮的植物,居民們在路邊散步,每個人臉上都笑意盈盈。不僅是24號, 還有23號的黑發女人,以及7號的那個金發男。
6號愣怔片刻,望向秦非的眼神變得奇怪:“你沒聽見系統提示音嗎?”
“副本分為表里兩個世界。里世界是基于蘭姆的記憶生成的,表世界則是他存放自己24個副人格的地方。”這個有些特殊的名字成功吸引到了秦非的注意。
“對。”這是比之前在守陰村的亂葬崗上的那段亡命之旅,還要更加極限的體驗。
“嘻嘻——哈哈啊哈……”“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散了吧。”畢竟,在這種生死關頭擔憂自己的儀容儀表,怎么看怎么矯情做作。
“他們派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守在我家樓下,就連我下樓去小區門口買包煙,身后都有人寸步不離地跟著。”徐陽舒苦著臉道。
那是一座半開裂的墓碑,比周遭其他墓碑都要小上一圈,無效的掩體背后半躺著一個少年,身量瘦削,頭發凌亂,清秀的面龐上恐懼之意盡顯。彈幕中空空蕩蕩。
作者感言
秦非道:“紅方的陣營任務中說了,指認鬼得一分,殺死鬼得兩分。另一種可能,或許任平在指認了老板是鬼后,便立即進入了‘殺死老板’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