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爸爸媽媽。”秦非將指尖上沾染的最后一丁點餅屑用舌尖掃進嘴里,掀開眼簾。彌羊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
——蝴蝶一路沖刺,后面的鬼怪大軍緊追不舍。
四周黑咕隆咚的,宋天在“立即沖出大樓”和“跟著崔冉”之間猶豫了幾秒,最終鬼使神差般選擇了后者。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額角全是汗水,仿佛剛剛和某樣東西做了一趟激烈的斗爭似的。
林業(yè)的聲音混雜在機械嗡鳴中,顯得十分模糊,玩家們費了極大力才勉為其難聽出個大概。那那個一開始指認鬼的玩家呢?
“他們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嗎?你告訴他們都不告訴我?!”在他前方兩個身位處站著的,似乎正是今天下午,在游戲區(qū)被帶走的玩家之一。
只有彌羊和秦非還坐在那里,前者臭著一張臉緊皺著眉頭,后者則一臉云淡風輕,對眼前緊張的局勢視而不見。“算了,別問了。”
秦非覺得自己的肺都快從嘴里跳出來了。
異變就是在此刻陡然發(fā)生的。保安亭內,一顆并不明亮的白熾燈泡光禿禿地懸掛在天花板上,這是附近有且僅有的唯一光源。
可他既然已經(jīng)見了血,副本里的怪物又怎會那樣輕易地放過他?然而,還沒等他做出最終的決定,一道陌生的聲音卻突然從走廊那端傳來。
沙啞的膠質嗓音不復往日那般清越明亮,但直播間里的小粉絲們絲毫沒有因此而吝惜他們的熱情。
秦非訝異地挑起眉梢。
工作人員。“小羊的樣子真的好奇怪哦,一副磕了X藥的表情……”“怎么回事?”彌羊讓丁立過去查看情況。
“系統(tǒng)說‘有一個’,又沒說‘只有一個’。”應或道,“不然你怎么解釋那些尸體?”
“你,很不錯。”在豬人離開圈欄艙之前,他轉過頭,意味深長地對秦非道。他是所有人中看上去最危險的,手中拖著兩把巨大的斧頭, 一步一步踏著雪地而來,留下一串蜿蜒的深深腳步, 兩側是斧頭的拖痕, 像是蟄伏在雪中的蛇。嘖嘖。
……身為盜賊,他的敏捷度很高,且十分善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人很少,但相對應的副本世界更少。黎明小隊的人打定了主意,只管他死活,不管他半死不活,一路上連話都不和他多說幾句。
總之,玩家們都沒能覺察到平靜冰湖表面下隱藏的暗流涌動。“我們違反規(guī)則了!”秦非面色比地上的冰雪還要煞白。“你們最好偷偷回去,先在活動中心旁邊觀察一下情況。”秦非略微沉吟后道。
玩家們疲憊不堪的身體突然重新被注入了活力,烏蒙像是撒歡的狗子一樣,一邊解著脖子上的繩結,一邊興沖沖地向前方跑去。他的眼眶中泛著淚水,看上去害怕得不行,從天而降的飛雪、身旁的每一塊巖石,在孔子明眼中,仿佛都成為了隨時可能傷害他的怪物。
說起來,秦非也覺得有些好奇,底層船艙面積極大,但玩家們從表面上能夠看見的,也不過就只有圈欄區(qū)和船工操作間,這兩處小區(qū)域而已。
房間門口,蝴蝶的臉上寫滿不耐。秦非提醒道:“幼兒園。”王明明的媽媽:“你本來就是我們家中的一份子,之前不讓你去二樓,只是害怕你會嚇壞了。”
畫面里,那只西裝革履,身姿挺拔的貓先生站在泳池邊緣。兩名玩家在匆匆趕來的保安的接應下,終于成功離開了這棟大樓。可米老鼠頭套的男人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瓦倫老頭生了會兒悶氣,還是從后面拖出一只木頭小凳子,丟在秦非面前:“諾!”
他們能看到的東西,他不可能看不見。
林業(yè)到底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環(huán)節(jié)?如若不是薛驚奇想為了門口那場鬧劇向玩家們道歉,而特意上樓,或許都沒人能發(fā)現(xiàn)。石板很小,不過只有巴掌大,上面用和石雕底座上同樣的工藝刻著一副圖。
那是一個相框,扁扁的,緊貼在墻面上。女鬼在被石頭砸中時輕輕晃動了一下頭部,但她很快穩(wěn)住了身形,繼續(xù)蹲在地上捂著臉哭泣。丁立忍不住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我們也是來——”
和想象中危險、血腥、充滿污染氣息的房間不同,這分明是一間明亮又整潔的屋子。浮沉的小舟。“接、接下去的路,能不能請你繼續(xù)栓著我們走?”
可是,英雄,哪里是那么好當?shù)哪兀繛趺蛇t疑片刻,提出他的疑惑:“但,如果密林是玩家被喊出名字后的懲罰,你為什么沒事?”秦非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回看走眼了。
靈體神色懨懨,它甚至開始期待畫面中的玩家早一些死去,好讓它徹底死心,不再繼續(xù)滯留在此,浪費時間和無用的期許。“誒誒,你這人——”“你是玩家吧?”
他這樣做當然不是為了舍身取義。但在副本世界里,這種奇奇怪怪的玩家多了去了,也許他有什么能夠隱藏面貌的特殊能力或道具。
羊媽媽一整個心碎了。現(xiàn)在卻不一樣。
林業(yè)心下微沉。一連排問號,秦非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好感度條。人群后方,谷梁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得像個死人,額頭上不斷滲出汗水,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作者感言
時間緊迫,爭分奪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