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聚眾計劃殺人這樣危險的時刻,她腦海中最先運行的邏輯,依舊是“怎樣才能對所有人造成最小的傷害”。比起憂心忡忡的蕭霄,秦非倒是要樂觀許多。“我們只是一時興起, 想進幼兒園里參觀一下, 絕對沒有任何想要破壞園內設施的意圖。”
破舊,這是這座祠堂給人的第一印象。
“所以。”聽蕭霄話里的意思,“精神免疫”似乎是這個奇怪的直播世界中衡量實力的要素之一,秦非默默記下這一點。
還是最靠前、最中間的位置,絕佳的觀影角度。“有人在嗎?開開門!麻煩開門!”路上的行人車馬全都像是被人按下了倍速播放鍵。
他的臉上,那因過于強烈的奔逃而產生的紅暈已經消失不見。“我以我的信仰、尊嚴與人格擔保, 事實絕非如你所說的那樣!”他們看過那么多場直播,見過那么多陷入絕望的主播。
但他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現了從不遠處一閃而逝的蕭霄。蕭霄眼前天旋地轉。也太會辦事了!
蕭霄想不出來,蕭霄抓耳撓腮。
“我靠,截圖,快截圖!花錢截圖!”他沒有第一時間便向鬼女討要《馭鬼術》,是因為他的心中對此還存在著一些疑慮。“新人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
……
但由于他才剛死,魂魄尚未完全離體,肉身和靈魂不能分離,因此他的肉身竟也跟著黑白無常一道去了地府。
那頭,秦非已經和林業凌娜肩并著肩,在眾人的目送下走遠了。
透過那些繪制著反復精美紋飾的彩繪玻璃,秦非看見了一座直沖云霄的高塔。
那卑微卻堅韌、直到死到臨頭依舊永不放棄抵抗的弱小生物。有人雙眼放光,一秒鐘都舍不得錯過眼前精彩的畫面,也有人面露懊惱,似是在為今后的賭桌上失去了一張好牌而感到遺憾。鬼嬰連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明白,就被剝皮、放血,以極盡殘忍的方式埋進了亂葬崗的正中央。
假如秦非好好利用鬼嬰的這些條件,幾乎可以在副本中橫著走。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獨立空間里。多好的一顆蘋果!
這樣想著,秦非打開了彈幕。空氣陡然安靜。但,活著的總比死的要好些。
在F級體驗世界的直播中,主播和觀眾之間是無法實現任何直接交互行為的,觀眾們沒法發彈幕夸獎或吐槽,看到盡興時也無法給喜歡的主播投送任何打賞。
一分鐘前身邊還都是人,現在整片幼兒園的空地上,卻只剩下了秦非一個。但是一只四個人的固定小隊,剛好也進了圣嬰院的副本。但,雖然幾率不高,可假如他和蝴蝶一起進了副本,又倒霉被蝴蝶認出來的話……
蕭霄身上那件半古不古的道袍,早在亂葬崗一役時便被糟蹋的差不多了。老人沒有回答,他無聲地采納了秦非的建議,緩緩向窗邊挪去。但他們還是來晚了。
每一次呼吸間,他的翅膀都輕輕地震顫,黑色羽毛飄散在空氣中,緩緩墜落在地上。鬼手的行動路徑或許連鬼女自己都并不清楚。果然,一旁進門處的墻上貼著一張【狼人社區活動中心使用須知】
出現在眼前的已經是那間屬于他自己的臥室。秦非皺眉追問道:“假如兩個世界相互翻轉,10分鐘之內再翻回來還能起到作用嗎?”有點像是普通人踩上蹦床時的體驗。
她指了指秦非肩上那件臟兮兮的小衣服。他話音才剛落,天花板上的燈泡忽然猛烈地閃爍起來。
在秦非的視角看來,剛才不見的其實是蕭霄才對。“他耳朵紅了?這個人的臉皮怎么時厚時薄啊摔!”6號愣怔片刻,望向秦非的眼神變得奇怪:“你沒聽見系統提示音嗎?”
0號面色神秘,從齒縫中擠出窸窸窣窣的怪誕笑聲:“你真的害怕嗎?還是覺得享受?”
那清淺的琥珀色眼眸,在此刻似乎也變暗了些許,與他素日里溫和微笑的模樣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你……”
這他媽是什么玩意?……
可惜的是,這個香餑餑很快就自己發臭了。
每當他們做出一些或是血腥或是暴戾的事,被壓抑的本心就會更顯露一分。
孫守義見狀,不由眸光微動。規則說過,為了尊重當地習俗,玩家們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先前一直下意識地以為,“直視”的后果大概會是觸怒村民。“有人嗎?”落單的玩家壓著低低的嗓音,對著空氣詢問道。
他仔細打量著宋天眼底的神態,卻越看越覺得他的迷茫不似作偽。真的是好直白的腦回路,一點都不帶轉彎的。啪嗒。
作者感言
但時間用肉眼來判斷并不一定可行,日落的速度難以評估,萬一太陽在他回程的半路上落山,那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