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永很緊張，一緊張起來就更發揮不好。殺死華奇偉的那尊石像是從午夜剛過便進入義莊內的，而華奇偉從開始尖叫到不再發出絲毫聲音，一共只過去不到兩分鐘。要找線索也不急于這一時，明天再說也不遲。

……14號的雙手一直環抱在胸前，就像抱了個孩子一樣，但那分明就是一團空氣。

0號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那個一開始和司機打過照面的壯漢，從駕駛座旁離開后，他就一直是現在這個狀態，渾身顫抖，額頭冷汗直冒，一副嚇破膽了的模樣。在修女因怒極而接近脫力的這幾秒鐘時間里，秦非成功地見縫插針：

【旅社大巴司機：好感度——（不可攻略）】亞莉安都快被他臉上那繾綣的笑意灌醉了。一群靈體開始在彈幕里發癲。

秦非邁步進入辦公室，大有一種不請自來、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愜意感。那雙始終終帶著溫和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卻遍布著鋒利的探尋。

一直壓制在秦非身上的那股力道也隨之一起消失，秦非用手臂支撐著身體緩緩坐起，皺眉打量著周遭環境。

反而……有點舒服。

秦非被蝴蝶公會通緝了。“他寫下的每一個字好像都在嘲笑我，對我說哈哈，你是大白癡！”琥珀色的眸光清澈，不見絲毫陰霾。

“中階生活區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是NPC，一個玩家也沒有，他們應該找不到途徑去安插眼線。”

蕭霄吞了吞口水，望向身旁的秦非。……

室內恢復安靜，秦非一個人躺在房間里，盯著天花板出神。和F級生活區比起來，E級生活區簡直就像是天堂。輕輕捏一捏, 已經完全硬了, 可見已然死去了許久。

鬼火在看清秦非背后那兩個電鋸血修女后，發出了痛徹心扉的慘叫。綁定資格，秦非從來沒聽說過這個。

看見的那一眼，大概是導游用了什么法子。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只手，應該就是他在棺材里見過的那只。

其他人只以為是秦非拿出了壓箱底的道具，只有蕭霄盯著那紙面上的紋樣，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可以，這個能管用！”他舉起手放在眼前，伸出拇指與食指輕輕捻了捻。“對啊，一會兒說主播應該去8號囚室，一會兒又說欄目應該去8號囚室。”

“他殺死了8號！”

那生肉不知放了多少時間，已經腐爛發臭，仔細看去上頭還有不知名的蚊蠅在飛，生肉上鼓起一個個小包，細小的蛆蟲在里面蠕動著。他們住的這棟宿舍樓一共只有一扇大門，一樓還有兩扇通風用的窗，現在外面都堵滿了人。

走廊里黑洞洞的，像是某種通往異度空間的入口。等到那時，玩家就可以根據規則6，對新出現的角色進行攻擊。

……

二十多個人在休息區內散開。但，奇怪的是。最角落的地方，還放著一張污漬斑斑的電療床。

玩家們不動，導游也一動不動，站在門邊不斷重復著剛才那句話。

“誰知道呢。”秦非輕描淡寫地開口，起身走到義莊門邊。“嗨呀，不要尷尬，大家都是熟人。”秦非笑瞇瞇道。“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受污染程度已經很深了。”蕭霄嘆了口氣，眼神中有一種無力回天的悲憫，“這種程度的污染會讓玩家的San值持續自發性下降，假如他們在San值完全清零之前都沒能成功離開副本，就會永遠的留在副本中。”

秦非挑眉，沒想到他竟然和這群玩家意外撞了目的地。年輕的，年長的，推著嬰兒車的。看起來與正常世界中的小區沒有任何區別。

然后從主播面前走過。走進廢墟里面、抱一塊告解廳的殘片在懷中……但都于事無補。“對對對，主播以前對NPC多溫柔啊！”

村長的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十分強烈的不祥預感。

而且直播間里的人數也并沒有下降。

華奇偉的求救聲一聲高過一聲。林業、鬼火與三途站在人群邊緣，靜靜地聽宋天講完這些，彼此對視了一眼。

這次真的完了。他的半邊身體都被攏在陰影里，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就要與墻面融為一體，成為一根默默無聲的柱子。

還是鬼怪們無法進入義莊？

絕大多數玩家別說殺死，即使在副本里待上許多天、直至成功通關時，恐怕都弄不清這場直播中的污染源究竟是什么玩意。蕭霄簡直有些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