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鋪的生意和炒肝店一樣火爆,店前排著兩條長隊,一對夫妻在店里忙前忙后。秦非并不是第一次見到紅門了。他的目光虛晃,眼眶泛紅,站在那里搖搖欲墜,整個人顯得十分病態。
賭博,稍有不慎就會血本無歸,甚至灰飛煙滅。而影壁后方,就是整個祠堂的大門了。
王明明的爸爸:“你先出門玩一會兒吧,門口有零錢,下去吃點早餐。”……乖戾。
他會替他將自己心儀的獵物帶來。眾玩家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那二人的指縫間滿是泥土,身側的土地上則布滿彎彎道道,不知是些什么鬼畫符。
他我我了半晌,最后道:“我好像忘記了哎。”幾人直到這時才發現,不遠處的棺材后面,竟然還有兩個臉色青白的玩家躺在那里。它的屁股在鏡中那人的頭上一拱一拱,拱得那張和秦非一模一樣的臉上怒火中燒:“住手!”
但是,作為一個進副本前不久還在進行國旗下講話的三好學生,他在F區看見一個清潔阿姨被人欺負時,忍不住上前幫了幾句腔。假如真的到了那里,6號興許也就會收了參與混戰的念頭,一門心思地茍起來。
短發姑娘覺得不對,想拉他走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緊接著,它開始一下一下拍扶著秦非的背,替他順氣,好像生怕他咳壞了似的。
那人正吵在興頭上,沒有留意這邊,蕭霄于是悄悄跟秦非八卦起來:這大約就是規則類直播的殘忍之處了。
事到如今,就連程松也不得不承認,秦非他們探索出的毫無疑問才是正確的通關之路。直播大廳中甚至已經有靈體一邊嘆息著搖頭一邊向外走。憑借那不清晰的意識,他們根本無法抵抗這個偽裝成熟人的聲音。
因為黛拉修女一直聽不夠,當中還摻雜了一部分美帝攻打印第安人、以及徐福東渡和鄭和下西洋的譯制腔版本。說完,她大手一揮:“快點過來,把那個惡心的人留下的骯臟的痕跡全都清洗掉,不要讓他玷污了我們神圣的教堂!”
這種和怪物硬碰硬的關頭,若是在高階副本中出現,那必然是十分精彩的畫面,玩家們會拿出他們壓箱底的絕活和怪物對抗。
是玻璃接觸地面裂成幾瓣的聲音。秦非略帶遺憾地感嘆。其他玩家也都一樣。
“我和孫大哥都已經成功升級成了E級主播,要去E級生活管理區的管理處登記,這一次就不陪你們去戶籍管理中心了。”
秦非揉了揉眉心:“忘了就忘了吧。”畢竟,穿著僵尸服躺在棺材里, 實在是太過奇怪,往年每次臨到這個環節,都會有游客表現出不情愿。說不定他會變成一個紅著眼的殺戮機器,但絕不可能變成一個害羞內向的小男孩。
對于秦非這樣標準而又純粹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來說,聽別人做禮拜簡直和催眠曲沒什么兩樣。只是不知道,任務過程中,告解廳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是不是同步的。和直播間內的觀眾們一樣,秦非同樣認為,這被規則刻意模糊抹去的兩個字,就是【墻壁】。
他說話時雙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合十,琥珀色的瞳仁亮閃閃的,完全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慶幸模樣。
和外面教堂明凈光鮮的環境不同, 走廊光線昏暗, 狹長而幽寂,一眼望不到盡頭。秦非心中涌起某種一股不太美妙的預感,轉而將手探向告解廳的門。報廢得徹徹底底。
因為12號身后還站著那兩個公會玩家。
是他們自己技不如人,被陰了一把,也只能認下。就像一塊石頭砸向冬末春初結冰的河面,那平靜的表象瞬間碎裂,裂痕如蛛網般蔓延。外面?
蕭霄有些難以置信,竟然有人連善堂都不知道?然而,真的是這樣嗎?很奇怪,明明被秦非忽悠得團團轉,可看他如此坦蕩地點頭稱是,三途心中依舊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陣“這個人可以相信”的念頭。
但,一碼歸一碼。聽蕭霄剛才所言,進入里世界后,其他玩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各自表現出了異常。他熬過了一個人的夜路、熬過了緊隨在背后的厲鬼、熬過了恐怖又絕望的昨夜。
假如神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并且會攻擊人的——“姐姐,你和隔壁早餐店那兩個老板熟嗎?”
當他們從那個卵中破繭的那一刻,他們就會徹底淪為蝴蝶的傀儡。林業又驚又喜:“快快快,貼它頭上去!”但這種狀況在秦非身上就完全沒有發生。
蕭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其他人點點頭。不對,不可能是呼喊。但時間用肉眼來判斷并不一定可行,日落的速度難以評估,萬一太陽在他回程的半路上落山,那就完蛋了。
就著醫務室中明亮的燈光,秦非將那把刀放在眼前,細細打量起來。后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秦非從口中溢出一聲悶哼。
蕭霄感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力量。林守英就把持在那兩處通道上,像是逗弄著老鼠的貓,將每一個試圖從那里通過的村民吞吃入腹。
怎么每天都過得像做夢一樣……?11號抬手,痛苦地捂住額頭。雖然任務內容都是找東西,可是秦非幫安安老師找哨子,與宋天幫小桑找皮球完全不同。
黛拉修女深受感動,連連點頭:“我這就送您回去!”很奇怪,一般來說,在面臨這樣生死攸關的局面時,大多數玩家都不會這么容易被說服。他救了他一命!
秦非想起2號晚餐時那野獸般的模樣,想起他夜嘴角邊殘留的血跡,心中涌起一陣惡寒。那是一座半開裂的墓碑,比周遭其他墓碑都要小上一圈,無效的掩體背后半躺著一個少年,身量瘦削,頭發凌亂,清秀的面龐上恐懼之意盡顯。林業不能死。
作者感言
他們身上穿的,他們的皮膚,他們的肌肉,全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