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從哪里找出一張手帕,那手帕還是潔白的,秦非拈起手帕的一角,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縫間的血跡。然而,無數尸鬼仍舊嘶吼著追逐在他們身后,他們的同伴就在不遠處看著,緊張痛苦卻又束手無策。鬼火欲哭無淚:“行吧,行吧,反正我們也只能加油跑。”
在如今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這份平淡反而意外地有些讓人熱血沸騰。?
他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著腳下的某一處。這種高等級大佬,鮮少會出現在F級的直播大廳中。
屋里有人。
雖然在前幾天的直播過程中,凌娜因為刀疤的緣故對程松很有意見——事實上,這份意見直到現在也并沒有完全消弭。那顆精致美麗的腦袋中,究竟潛藏著一顆怎樣的大腦?
這種吸引若是不帶惡意,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不同的NPC或許有著不同的性格,有兇殘暴虐不近人情的,也有相對溫和好脾氣的。
他胡亂揮舞著電棍,四肢仿佛不受控制似的,邁開腳步,向著走廊那側直沖而去去!那些尸體面色清白,雙眼圓睜,漆黑的瞳孔只有米粒大小,眼白渾濁,血絲遍布,長長的獠牙從口腔兩側伸出。免得什么時候又被他陰一記,自己還不知道。
很快,他明白過來,12號是想以他為餌,將醫生喊回地牢。
凌娜站在兩人身后,聞言不由得嘴角微抽。青年一揮手,大言不慚地道:‘我知道我看起來很年輕,或許永葆青春就是上帝賜予我的獎勵。”成了!
他是不是該謝謝王明明的校服,讓他重新體驗了一下學生時代的青蔥歲月。嚴格來說, 那都已經不太能用“人”來形容了。“這不廢話么?低級世界里的限時副本很少會有人嘗試去解秘,前幾次來這個副本的主播根本都沒觸發過這個去祠堂送東西的任務,更別提這種細枝末節的村民支線了。”
而很快,更加令他頭發昏的事發生了。棺材里既沒有尸體,也沒有什么其他東西或殘留的痕跡,凌娜把刀疤推下去的時候,他們都看在眼里。
僵尸說話了。
上下左右的邊界都已經模糊,整個空間雜揉成一團, 目之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雖然他沒有回頭,但背后灼熱的視線如影隨形,令他全然無法忽略。任憑觀眾喊破嗓子,三途和鬼火都沒有一丁點兒反應。鑰匙又不會自己長腿亂跑,昨天找不到,今天當然也找不到。
緊接著,他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二,日落前,您可以在村內自由活動;日落后請注意時間,于每日凌晨十二點前回到義莊,進入房間就寢。”最終,三途實在忍受不了了。
秦非瞟了一眼還在發愣的鬼火,笑瞇瞇地開口道。他在生前就沾染上了滿身尸氣,死后又怨氣橫生。“臥槽,牛逼呀。”
結束了。除了滿地的蟲蛇鼠蟻,就只有像是永無止境一般不斷蔓延、轉折、再蔓延的圍墻和地面。進入紅門的決策就這樣被一致通過。
他站在布告臺上,臺下幾十雙眼睛齊齊望著他。
事實證明,觀眾們屬實是想多了。比起前天祠堂里的那扇, 眼前這扇門的顏色更深,正面看去分明只是一扇再普通不過的木門,可背后卻宛若用鮮血涂就, 經過經年累月的無人問津后,化作一團令人作嘔的黑紅色。“咚——”
他是會巫術嗎?!當蕭霄抬起頭,看到秦非那雙琥珀色眸中沉靜如水般平靜溫和的神態時,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一種鼓舞。這人狡辯就狡辯,話里話外還都在陰陽他,偏偏其他人好像完全沒聽出來似的。
總而言之,他被困在了這里。撒旦是這樣。
蕭霄遲疑著看了秦非一眼。又是和昨晚一樣。日復一日,有人在這里安營扎寨,將它當成了固定的居所。
與干凈到一塵不染的客廳相比,廚房里的油污顯得稍微重了一些,臺面柜門,油煙機上都附著著一層黃色的黏漬物。如此一來,煉制活尸所需的全部材料就都已經收集齊了。“主將在每時每刻為圣嬰們的言行舉止打分,率先攢夠二十四分的候選者,將會獲得受洗的資格,成為新一任的圣子。”
……但他現在竟然能夠筆直地站起來。鬼火一邊掙扎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聽起來像是要將聲帶都扯斷了似的。“不要跑,我親愛的小羊。”
在驗證完身份后,蕭霄帶著秦非來到一臺機器前。在規則中心城中有一個傳言,主動申請進入副本,會比系統強制遣送的難度要低一些。白白長了一張好人臉而已。
秦非看不見的方向,村長眼神閃爍,依舊不懷好意。
三途壓下心中不知來由的焦灼,與鬼火一前一后,行走在筆直的過道中。他分析道:“據我近幾小時的觀察,你和這個人設的融合度似乎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增加的。”壯漢的情緒明顯不對,劈手去搶奪方向盤。
但還有幾個,在平頭說出“我是紅方”后立即豎起了耳朵,聽得格外認真。“他們不會去的。”有切到程松視角的靈體插嘴道,“那個姓程的玩家是大工會的獵頭,身上有道具,可以測算出副本各個方位的優質線索數量。”
可秦非偏偏就是能不斷為觀眾展示出新的副本設定來,在直播大廳的靈體們眼中,這無異于在一堆高高的垃圾山里拋出金子。
大佬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在惋惜自己為眼前這個低級副本所浪費的時間:“但他們肯定什么也找不出來。”良久。直播畫面中,秦非與蕭霄在神父的帶領下穿行在地牢內。
作者感言
更有人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