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幾乎在瞬息之間便確定了一件事。雖然秦非和蕭霄實際上并不是善堂的人，但因為他們在中心城中那幾天和程松走得比較近，三途和鬼火都已經默認了他們是一伙的。

活人身上有生氣，看不見鬼門關，走不了黃泉路，自然，也到不了三途河畔。可是哪里會是他們該去的地方呢？收獲了這樣重要的信息，程松也不再藏私。

直到剛才。這是秦非第三次來到地下室。道路彼端，一扇緊閉的大門靜靜佇立在黑暗中。

物業中心門口正聚集了一大群人，秦非走出電梯的瞬間，撲面而來的吵鬧聲幾乎將他淹沒。那人一驚，抬起頭來。

光幕中，秦非也的確沒有讓觀眾們失望。而秦非則對此給予了十分不解風情的評價。

是鬼魂？幽靈？【第1000001號玩家：小秦，載入中——】

這是一場僅存于蘭姆的精神世界的污染，并未向外蔓延。卻沒想到他純純是在看別人的樂子。怎么連一秒鐘的反應時間都不給人的，這個系統也太急性子了吧。

說來也奇怪，他彎腰撿東西花去的時間，里外不超過5秒，可一直縈繞在他耳畔的秦非的腳步聲卻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了無痕跡。還有副本中那似有若無、時不時出現的，隱秘的針對感。秦非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能接觸到的各類非正常事件遠超常人，在死人堆里混久了，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但在秦非看來，林業現在離開，起碼還有一線生機，華奇偉留在義莊，卻多半就要……秦飛冷靜地瞟了一眼躺在棺材中裝死的華奇偉。這幾年間，教廷和政府之間的博弈終于到了尾聲。孫守義說得很對，這間屋子太小了，要是玩捉迷藏，翻臺的速度絕對飛快。

因為還有一條很容易被忽略的先行規則。“搞快點，別磨嘰了。”旁邊另一個棺材里的老爺子有點不耐煩了，敲著棺材板吩咐道。

“真的，隔著屏幕我都開始心跳加速了，這個小boss的心是用石頭做的嗎嗚嗚！這樣居然都能無動于衷！”

而亂葬崗里的尸體也都爬了出來，白骨噬血，在村中大開殺戒。果然，下一秒，那群人中的一個就跑到路邊攔了幾個F級玩家。

如果此時的蕭霄是上個副本中，智商正常的那個蕭霄，秦非會選擇直接讓蕭霄來完成任務。沒有片刻的猶豫，拎著箱子起身就要離開。

秦非順著導游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沒戲了。雖然不能說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但彼此之間也沒有了競爭關系。

還有什么事，會比趕緊通關副本更加要緊？煙霧彈根本拖延不了多久，那三個東西，馬上就會沖到他們面前。鬼嬰從始至終都沒有攻擊他，可他實在是太害怕了，鬼嬰出現后沒多久他便嚇昏了過去。

因為秦非在招呼他靠近囚房的欄桿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出一把小刀，狠狠地向他刺了過去。在1號看來, 2號當時明明是在追他和另兩個玩家，可12號一出現, 2號立刻轉變了目標。

不待有人前去，導游已經自覺推門而入，他的臉色在與秦非視線交接的一瞬稍稍放松了些許，舉起手中的籃子向玩家們示意：“我來了。”

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路標，證明者眾人并非在原地打轉。那面垂落下來的黑色絨布簾依舊遮擋著鏡面。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嚇懵了, 只有秦非望著他頭頂那根禿到可憐的進度條，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精光。

“……？？？”秦非感受不到恐懼，可不知為什么，他的心跳頻率在接近祠堂時忽然變得異乎尋常的快。他的視野模糊一片，思緒亂得如同一鍋粥。

聯想到昨晚他快睡著前，耳畔那些悉悉簌簌的響聲，秦非忽然心中一動。

秦非盯著看了片刻，臉色微變。“蝴蝶從體驗世界升到A級世界，一共只花了不到一年時間，這在所有玩家中都是非常夸張的速度。”三途道。

緊接著，鐘聲停止了。

可是不理他的話，他又喊個沒完。沿途的門窗縫隙秦非都仔細觀察過，沒人在屋里偷看，可那森冷幽然的注視如同附骨之疽，毒蛇般盤亙在人身上，令人完全忽視不了。

秦非卻毫無心理負擔，走在黑漆漆的鬼樓里，腳步依舊輕快得像是在春游：“我猜，大概，是要帶咱們去拜碼頭？”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蕭霄站起身，半弓著腰，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靠近臥室門。

所有玩家心中涌起的全是同一個念頭：

不遠處，蕭霄與孫守義正緊密觀察著秦非所在方位的動向。

下午時他曾特別留意過，自從14號玩家回到臥室以后，其他所有的圣嬰也全都回到了臥室休息。他向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幾步。

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緊隨而來，像是有人拖著什么大件的武器，正在向他們過來似的。——這大概已經是她能夠想出來最客氣的一句話了。最后這趕尸人也的確憑著這套法術，將老兩口兒子的尸體從冥界帶回了人間。

秦非在兩次直播中被各路妖魔鬼怪追著跑，很了解那種體力被抽盡、生命值和san值都快要跌破臨界點時，靠藥劑強行補充所帶來的惡心感。

問任平，任平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