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零點應該早就已經過了。棺材里……嗎?
鬼火那常年生銹的腦袋瓜,在這一刻突然靈光了一下:秦非站在他背后,一臉無辜地抬頭望向他,身旁是已然敞開的門。
鬼嬰在副本中的行為很可能是受到了系統的某種限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嚇懵了, 只有秦非望著他頭頂那根禿到可憐的進度條,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動聲色地帶著四人轉了個方向,壓低聲音道:“這里人太多,我們去別的地方說。”
沒有外來人,能活著離開。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我們在回廊里碰面,她一言不發就直接出手了。”他沖導游點了點頭,從村長手中接過了那疊衣服,十分配合地道:“知道了,我們馬上換上,還有什么其他事嗎?”
程松一改往日冷漠的姿態,在如此險要的關頭,竟還抽出空來寬慰起其他玩家來:“還有最后兩分鐘!”秦非雖然靠哄騙得到了黛拉修女的好感,但一個NPC薄弱的好感度,與副本的邏輯規則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論的。
在這個無論做什么都有“主”盯著看的副本里,秦非怎么可能干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呢。
蕭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大概已經是她能夠想出來最客氣的一句話了。他只是抬手,偷偷按了按門把,懷揣著一絲妄想,想試試看能不能偷偷摸摸溜進房間而已。
“臥槽???”再說只要還沒發生,一切便都有可能。他仔細打量著宋天眼底的神態,卻越看越覺得他的迷茫不似作偽。
下午天還沒黑時他去找導游套近乎,當時導游接連后退了好幾大步,起初秦非還以為導游是社恐過度抗拒和人接觸,但他在退至另外三名玩家身旁后便不再動了。
那原本應該懸掛著罪犯信息木牌的墻壁處是空的,秦非走過去,很快在一旁的矮柜后找出了被藏起來的牌子。右手則高舉,掌心中懸著一串銅鈴。可是秦非得理不饒人:“你怎么不說話?”
說起來,大家對那人都有印象,就是第一天來的路上在公交車上近距離接觸了司機,然后被嚇破膽的壯漢。
這是一片虛無的空間,無數或大或小的熒幕懸浮在半空,每一分鐘都有熒幕亮起,也有熒幕熄滅。木柜外,鬼火雙眼一閉,豁出去般,開口道:
問號好感度,秦非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來了興趣。當他看見告解廳里的秦非時,他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星星般,瞬間亮了起來。他會受到懲罰, 但秦非也不會拿到積分,純純就是損人不利己。
分辨不出男女的嬉笑聲在秦非耳邊響起,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受污染程度已經很深了。”蕭霄嘆了口氣,眼神中有一種無力回天的悲憫,“這種程度的污染會讓玩家的San值持續自發性下降,假如他們在San值完全清零之前都沒能成功離開副本,就會永遠的留在副本中。”想來這些人以前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死“祭品”。本打算先拿那人開開胃,可誰知那家伙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一轉眼就不見了。
揮手告別后,三人并肩離開了艾拉的臥室。
二樓的高階觀眾區內,那個一直關注著直播的金色靈體身上的光芒似乎都因此而黯淡了些,臉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你也想試試嗎?”想到這里他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我們現在是在教堂的里世界里?”
很討厭這種臟東西。
這些半吊子們借著村子曾經的名頭,四處招搖撞騙,勉強混個溫飽度日。“原來如此。”秦非連連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模樣。道士,在規則世界中,這絕對是最有用的幾個職業之一。
刀疤原本想要逃離大巴的原因之一就是對司機的恐懼,如今要讓他去問司機車往哪里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唔,這樣。”秦非了然地點頭,“不夠的話,一會兒還有。”
青年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掀起柔軟漂亮的弧度。
可惜秦非也不明白。
而這恰恰可以說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那、那……”他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這次說什么也得是bug吧!”“發生什么事了?”蕭霄扭頭問秦非。
之前孫守義擔心他倆單獨留在義莊里會出事,走之前用繩子將他們五花大綁后塞進了棺材,可不知為何,他們自己爬出了棺材,眼下又躺在了地上。
“玩家秦非沒有疑議,本次核算順利完成,期待下次與您的見面!”
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擴張到極致的眼眶中卻不見絲毫顏色,只有一對空洞的眼白,附著著蠕蟲般密密麻麻的血絲。“一看你就是從別人直播間過來的,快點切視角吧!那兩個人的視角沒意思得很,不如來看這邊!”因此,那份墻面上的規則也就自動焚毀了。
背后,老頭的腳步聲同樣也沒停。大片噴濺狀的黑紅色籠罩在秦非頭頂上,顏色很像凝固多時后的血。
其實也不用找。蕭霄隱住心中的震顫,愣愣地看著秦非。
作者感言
他的渾身都在冒著冷汗,被神父觸碰到的那片皮膚像是著了火,如果可以,他很想將它從自己身上剝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