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愕地回頭,看見了6號放大的臉。“啪!”鬼火抬手,重重扇了自己的臉一巴掌。有個年輕女玩家被這恐怖片一般的場面驚得失聲尖叫,玩家們面色鐵青,放在桌上的手臂肉眼可見地顫抖著。
鬼火的耳根泛起一抹紅。空氣在這一刻倏忽間冷了下來。實在太不合常理,他上前檢查,這才發覺,棺中尸體不知何時,已然不翼而飛。
不知不覺間,秦非這個偽裝老手的新人已然成為了玩家中的領頭人物。談永站在人群前段,臉色尷尬,期期艾艾地看了過來:“現、現在,要怎么辦?”
在摸清副本最后的通關機制之前,大家和諧相處,共同獵殺其他玩家,均分他們的分數。但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從胸腔中逼出略顯虛假的笑聲:“啊、呵呵,對、對!”剛才那個探員在這里說蝴蝶的笑話時,招待室里其他玩家眼中的幸災樂禍都快要化作實質,流到地面上去了。
很快。系統將這些被污染的世界收集、串聯起來,再將玩家們投放其中,從而開始了一場又一場不同維度、不同位面之間,充滿血腥、暴力和刺激的直播。
——是真正的隔“空”交流。
例如2號,大約是暴食癥。秦非在迷宮般的走廊中疲于奔命,早已不知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但……安安老師并不知道,她歪打正著了。
兩人身后不遠處,宋天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村長告訴程松,今晚的村祭就在祠堂中舉行。玩家們扮演的角色并非一個個真正獨立的個體,而是基于主人格存在的24個分裂人格。
薛驚奇試圖同秦非搭話:“來幼兒園打掃也是王明明同學暑假的義工活動之一嗎?”“而且,小桑生活在這個社區里,但他具體是哪戶人家的,身上又發生了什么事,現在我們一概不知。”
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畫筆,追隨著兩人的動作,一點點將所有殘缺填滿。
之后接連幾天,蕭霄都表現得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他禁止秦非外出,一日三餐都幫秦非帶到房里來。突然出現的鬼嬰依舊只有秦非一個能夠看見,其他人一進入義莊,便趕忙向那兩個躺在地上的玩家走了過去。那他們呢?
野冢也依舊是那片野冢。秦非眨眨眼:“沒有黃毛的鬼火不是完整的鬼火。”青年幾步行至柳樹旁,彎腰撿起地上的鐵鏟,握在手中掂了掂,隨即調轉鏟頭插進地里,一鏟一鏟掘起碑后的土來。
有老玩家試圖去和那個正手腳亂舞的老大爺交流,但那人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抗拒,幾乎是連抓帶打地將老玩家轟走了:“走開!不要碰我,你們這些綁架犯!”秦非摸了摸鼻子,順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路向前走去。
談永被導游渾身散發出來的不耐煩給煞住了,囁嚅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蘭姆卻是主人格。
放眼望去仍舊只是一連串的“老婆老婆老婆”。——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有人眼見著身旁的人被林守英抓住撕成了兩半,情緒崩潰,撕心裂肺地叫喊著。
“如果你喜歡的話,等你死了,我也可以把你做成哨子。”
他走得很急,連背影都帶著一股迫切的渴望,秦非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這是鬼火所能夠懷揣的最后的期望了。到現在為止,鬼嬰唯一一次聽秦非的,似乎就是上回在圣嬰院中,幫秦非開了一次休息區和教堂中間的門。
“反正就是要拍馬屁,反向拍馬屁也是拍馬屁。”
秦非與鬼女眸光交錯,視線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了她涂著鮮紅丹蔻的右手上。鬼女的核心訴求是要毀掉村祭,把這六具僵尸偷走藏起來,村祭也就無法正常舉行了。秦非挑揀著向三途和鬼火敘述完了自己的需求。
“嗨~”原來如此,秦非垂下眸子。
3號。緊接著,那些五花八門的閑聊都變做了整齊劃一的句式:
再說只要還沒發生,一切便都有可能。
他用盡全力奔跑著。有人尖叫著跑遠,也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涕淚橫流地向后挪動著身體。他們立即圍到了秦非身后。
和對面那人。他們在垃圾場般的生活區內茍且度日, 眼中不見絲毫希望,如行尸走肉般等待著下一次死亡的來臨。秦非搖了搖頭,他也沒聽清,青年柔聲又問了一遍:“寶貝,你剛才說什么?”
看崔冉的樣子,她應該是白方的吧?要不怎么能在平頭男說出紅方任務內容后,還維系著一臉淡定的表情呢?像秦非這種就算被怪物在屁股后面追著跑,依舊還能在腦內冷靜規劃逃亡路線的人,是不可能共情他們這種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夜里睡不著覺的高敏分子的!“醫生以為他控制住了蘭姆的病,但實際上并沒有。”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動聲色地帶著四人轉了個方向,壓低聲音道:“這里人太多,我們去別的地方說。”秦非接過三途手中的筆, 筆尖落下,在紙上畫出長而筆直的橫線。
“啊——!!!”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不過是被規則大發慈悲放了一馬,從規則的指縫中茍且偷生的小螞蟻罷了。青年禮貌地說道:“山清水秀,人杰地靈,說得大概就是我們守陰村吧。”
作者感言
七月盛夏,頭頂的太陽大得要命,像是想要將地面上的一切都烤得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