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秒后, 里世界完全覆蓋了表世界。那是一座半開裂的墓碑,比周遭其他墓碑都要小上一圈,無效的掩體背后半躺著一個少年,身量瘦削,頭發凌亂,清秀的面龐上恐懼之意盡顯。“好像是突然出現的,剛才都沒有看見,大概是開了獨立空間。”
可是,這聽起來容易,要想真的辦到卻十分困難。這是一輛破舊的大巴車,正在灰白色的霧氣中顛簸行駛著,光線陰暗的車廂內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個人。
而與此同時,秦非忽然意識到發現,自己的直播間人數似乎又開始如同乘坐火箭一般直線飆升起來。
“什么東西?那是什么東西?”
玩家只需要拿著這本筆記走進告解廳,完全可以在三分鐘之內,將自己的積分拉高到一個不敗之地。這棟樓是村中人的產業,林守英無事不會傷害里面的人和物,而樓內又被徐家人擺了聚陰的陣法,正是鬼女將養生息最好的去處。
蕭霄豎起耳朵,眼巴巴地看著秦非。大多數污染源都會出現在副本世界最核心的危險區域,或是副本臨近結束的那個節點,玩家們避之唯恐不及。
雖然一切都是猜測,但從村長如今這副鬼鬼祟祟、一看便心中藏著小九九的微表情來看,秦非覺得,自己的推測絕非空穴來風。像是徒手捏死一只蚊子。也許過了很久很久。
村長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哦,好。”就當0號是在發神經,反正,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又笨又慫又沒用的!!
再往深處想一些,這種吸引力是只在這個副本存在,還是在每個副本都會存在?他既不知道什么蘭姆,也不知道什么醫生。見秦非沒有多聊的意思,蕭霄很識相地閉上了嘴。
在表里世界翻轉之前,11號和蕭霄一樣,都正待在房間里。3.2樓是大人才能去的地方,小孩子不要輕易踏足。
12號玩家隨時都可以再拿兩分——還是建立在他們扣分的基礎上。秦非站在圍墻旁的陰涼處,瞇起眼睛望向遠方,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從遠處向這邊走來。
直接穿過了秦非的身體。一口接著一口,運送棺材的隊伍勻速向前。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興致勃勃地發問:“大佬,咱們升級成E級主播,現在也可以改名了,你說,要改成什么好啊?”他真的會想謝謝徐陽舒全家!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秦非十分“順手”地將胳膊猛地一抬。
任平,就是那個死掉的男玩家。
囚室中的床鋪褥子都灰不拉嘰的,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身上的汗漬和血液。這是一個看起來心軟,實際卻很不容易動搖的NPC呢。
蕭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他將眼睛閉上,不想再去看周圍,悶著頭,自顧自往前沖。青年的目光溫醇和善,語調卻漫不經心。即使是在和三個闖入者怒目相對的如此危急的時刻,14號依舊不忘輕拍著手臂,哄著懷中的“寶寶”睡覺。
這些看見血肉橫飛或是腸穿肚爛的畫面,也從不皺一下眉頭的觀眾們,現在卻被這叢小小的苔蘚驚得面色煞白。
秦非連推門的時間都沒有,直接邁開長腿,從被簾布遮掩的窗子里翻了出來。天大地大,美色最大,有福利誰能忍住不看呢?
“然后呢?”導游此時終于將那頂遮蓋了他大半張臉的紅色檐帽摘了下來,帽子底下的臉干瘦,帶著營養不良的青灰色,看上去活像一只僵尸。耳畔被自己劇烈的心跳所牢牢占據,那不間斷的咚咚聲,就像一個人邁著有節奏的腳步,由遠及近向這邊走來。
那生肉不知放了多少時間,已經腐爛發臭,仔細看去上頭還有不知名的蚊蠅在飛,生肉上鼓起一個個小包,細小的蛆蟲在里面蠕動著。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這一幕令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瞠目結舌。——而下一瞬。其他玩家束手束腳地窩在門邊。倒不是他們不想坐,實在是屋子里完全沒有落腳的地方,老人也不在意,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眾人點了點頭,沒人有異議。
鬼火和三途也是這樣想的。秦非回到臥室后沒有睡,屋內漆黑一片,他躺在床上,在腦海中靜靜梳理著這一天之中所有的見聞。他明明已經說講得很清楚了,觀眾們難道聽不懂嗎?
雖然屋里很黑,根本看不清前后左右的人, 還是回頭狠狠削了徐陽舒一眼。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王順已然徹底失去了神智,除了咀嚼與吞咽以外再無法思考其他任何事。
還有那個秦非——譚談永一想到自己在他們那里受到的挫敗,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怎么回事,鬼女殺人不是在這個場景啊。”周圍玩家:???
說著,黛拉修女轉過身來,不假思索地也送了蕭霄一電棍。“你為什么不要?”鬼火大驚失色。
秦非據理力爭:“我什么時候違規帶離副本NPC了?”
隨著秦非的話音落,亂葬崗中的眾玩家瞬間混亂一片。他在告解廳中一條一條述說著其他人的罪行,讓系統廣播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將所有人弄得精神緊繃、陣腳大亂。
林業的第二場直播進度很快,一共只經歷了24小時,自然,遭遇危機的頻率也大大增加。當一個人——或是一個神, 亦或是一個魔鬼。而且在一個鬧鬼的副本里,“炒肝”這名字聽起來多少有點恐怖了。
作者感言
這個副本里的蕭霄,在和他對視時,可不會出現像眼前的NPC那樣鮮活靈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