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呼吸一窒,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或許,這就是他被修女抓來的理由。潮濕的霉味、血腥味、皮肉的焦臭味。0號的眼睛亮了起來。
因為有黃袍鬼從中作梗,秦非離開門內世界的計劃足足延緩了一個多鐘頭才成功施行。他站在原地,背脊挺直,眸光清透而柔和,即使一言不發依舊顯得格外優雅可親。冰冷濕黏的觸感令林業渾身一僵,雞皮疙瘩不自覺的涌起,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而那簾子背后——他話音才剛落,天花板上的燈泡忽然猛烈地閃爍起來。
緊閉的鐵門前,三名玩家對視一眼,眸光驟然發亮。
但事已至此,6號也不可能逼他把剛才說的那些話吞回肚子里去。
祂這樣說道。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高聳的腔室,像是某種活物的身體內部一般,墻面上全是一道道青紅交織的血管,地面踩上去軟而有韌性,仿佛是踩在了一塊肉上。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大概,或許就是第一次?手指下戳碰到的表面凹凸不平,有著細細的劃痕。
“我也是第一次。”
會是他嗎?他可以肯定,這聲音不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
消息實在太多,影響他的視野。之所以一直沒有升級,僅僅只是為了刷技能熟練度而已,大概在大半年以前,他和蝴蝶在副本中相遇過一次。秦非停下腳步:“謝謝您,就送到這里吧。”
“你為什么不要?”鬼火大驚失色。
孫守義沉聲道:“這應該是個線索。”談永渾身顫抖如篩糠,全然沒注意到,距離他不遠處的玩家們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然透露出難以言喻的恐懼。
……狡辯也要講點基本法吧?【恭喜玩家小秦!您的直播間當前在線人數為:61325人,10分鐘內同比增長16.8%!】眼眶、臉頰、唇角全都是血。
“歡迎進入結算空間!”
只是,良久。
十余道人影陸續推開門來到走廊。
秦非皺起眉頭。直到幾年后,醫生來到教堂。
他原以為這趟怕是要摸黑走。
可事到如今,仍有觀眾難以抑制地埋怨起他來。蕭霄下意識拉了他一把:“誒!”就在他們離開活動區回到臥室后,這短短的一小時之內。
鬼嬰不斷搖晃著腦袋,那張明黃色的符紙粘在它的頭上,隨著它晃動的幅度一起搖晃著,卻始終沒有掉落下來。醫生做不了什么,只能有針對性的記錄著蘭姆的病情,并進行醫治。秦非并不想走。
“你可以侮辱我的肉體,但永遠不能毀滅我的靈魂!”可現在,當他再次嘗試去回憶徐陽舒的樣子時,竟發現已經有些回想不起來了。落滿灰塵的屋內房梁下,赫然整整齊齊地懸掛著四串黑紅色的紙錢,看上去最舊的那串已經風化變脆,不知在那里掛了多少個年頭。
當天,服務大廳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剛升上D級的新人榜首從蝴蝶的眼皮子底下溜進服務大廳,關掉了自己的排名信息,然后又毫發無傷地跑了路,將一大群高級玩家溜得團團轉。他們所期待的真相與反轉,原來竟只是這樣嗎?
秦非不得不開口作答。蕭霄眼眶都開始發熱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趕鴨子上架的那個鴨子。要知道,在規則世界中,有些人仗著自己實力強橫,在各個副本中吆五喝六,將其他實力不如自己的玩家都當成奴隸一般使喚。
若不是他們不管不顧地打開了義莊大門,他們這些原本呆在義莊里的人也不會跟著外面的人一起倒霉。話雖這么說,可是兩人心里其實都很清楚,他們對于秦非來說很難有什么用處。
“還要嗎?”秦非盡心盡責地關懷道。秦非盯著那只手。與村中其他房舍一樣,祠堂門口也散落著一地的紙錢,數量甚至比玩家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戶人家門前都要多,秦非踩上去的時候,半只腳幾乎都陷了進去。
“去——啊啊啊啊——”
“砰!”
只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在祠堂時,分明看見了林守英屠殺村民。
“我也是第一次。”
“不要想著獨善其身。”秦非慢條斯理地開口,仿佛在說的是和自己全然無關的事。
作者感言
四肢都被鐵鎖和緊緊捆縛,秦非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像是一只被捆在木板上的可憐的羊羔,隨時等待著頭頂屠刀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