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在中國傳統(tǒng)的鬼故事體系中,當(dāng)背后有人觸碰或是喊你時,“回頭”大概是最快自找死路的應(yīng)對方式。
他們在進(jìn)副本第一天就去過禮堂了,那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大房子。什么情況?
四周被一團(tuán)團(tuán)濃黑如墨的霧氣所包裹,伸手不見五指。
那些現(xiàn)在在外面摸黑走動的人,肯定是有非做不可的事。
人群中,林守英的鬼魂正在大殺四方。
他抬手,將電話聽筒拿起。比起一路走來的其他七間囚房,這里的血腥味似乎稍微淡了一點,環(huán)境相對也比較干凈,像是有人刻意打掃過。霧氣遮擋視線,隱隱綽綽間,秦非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徐家祖宅的院門前,背后是寂靜的村道,身前則是一棟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算陌生的小樓。
秦非將信將疑。6號有了防備,起身便向外跑,甚至在出門時一把拉住3號擋在了身前。
而且這些眼球們。那個神父雖然惡毒了些、無恥了些,雖然空他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但卻狡猾得像狐貍?!翱煅剑?快呀,快過來呀,親愛的孩子。”
他當(dāng)然知道,秦非既然問起了“鏡子”,那肯定就是這面鏡子有什么問題。這樣一來,他們根本就沒辦法避免和女鬼接觸。蘭姆記得哪些,秦非就能看到哪些,而那些被蘭姆遺忘的內(nèi)容,秦非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蒼老沙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危險,那只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變長,慢慢卷曲起來,抓扣在一旁的木壁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但,現(xiàn)如今,但凡有腦子的玩家都不會動手的。
是撒旦。
秦非眸底閃過一絲了然。青年繃緊的背脊稍稍放松了些許,卻在聽見某道聲音的下一瞬再次不自覺地鎖緊眉頭。
好死不死在這里碰到。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通往迷宮的木門就在醫(yī)生背后,那扇矮門敞開著,門后是一團(tuán)濃重到近乎虛無的黑暗。
蕭霄這句話徹底提醒了他,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明白了門上那句話的意思。
配上他那張青白毫無血色的小臉和一雙奇大無比的眼睛,看起來怪異又可愛。
終于, 他深吸一口氣,有樣學(xué)樣,也丟出了一個血瓶:“小秦,接著!”
他說話時雙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合十,琥珀色的瞳仁亮閃閃的,完全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慶幸模樣。
還有什么事,會比趕緊通關(guān)副本更加要緊?秦非慢條斯理地和蕭霄交流著想法,殊不知隔著一道光幕,直播間那頭的觀眾已然沸騰一片。“剛才我就想說,那家伙剛出鍋的丸子就往嘴里塞,也不怕燙?!笔捪鲆荒槾魷?。
那個林守英身上就像是裝了雷達(dá),饒是祠堂此刻正人山人海,它的視線依舊穿過了無數(shù)洶涌的npc人潮,精準(zhǔn)落在秦非的身上。碎裂的鏡片在秦非背后迸濺了一地。它終于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
魔鬼。根本就沒有挖掘到副本里最核心的精彩內(nèi)容嘛。孫守義和徐陽舒站在秦非前面的那個墻角。
顯然,這絕對不是個人。他順從而溫和的開口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謝謝,麻煩你了?!睕]有用樹枝拍打自己,卻并沒有死,也就是說林業(yè)違背了副本世界的規(guī)則,卻沒有受到懲罰。
徐老爺子的藏品五花八門,徐陽舒為了當(dāng)一個合格的騙子,將所有書都囫圇看了一遍,混了個一知半解,然后正式出山。他的半邊身體都被攏在陰影里,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就要與墻面融為一體,成為一根默默無聲的柱子。
眼看便是絕境。神父嘆了口氣。在醫(yī)務(wù)室內(nèi)隨便轉(zhuǎn)了一圈后,他老神在在地坐到了醫(yī)生的位置上。
其他人見狀連忙跟了上去。“是主播做了什么嗎?”
可不論他走多久,腳步快或是慢,和那人之間的距離卻永遠(yuǎn)都不會變。
對于秦非失手打碎鏡子這件事,兩人全然沒有打算追究,甚至還出言安慰他。
【《圣嬰院》副本即將永久關(guān)閉,請所有玩家盡快離開!】畢竟,副本從來不會給人帶來什么正面的驚喜。
秦非的前后左右各有一人,四個人像是抬轎子那樣,將棺材扛在肩上,腳步平緩而穩(wěn)健。這個姓秦的玩家,起初他還以為他有什么厲害的底牌,可眼下看來,也不過爾——
頭頂,天光已經(jīng)大亮,可神龕與石像卻并沒有如同前幾天那樣被轉(zhuǎn)移進(jìn)一屋中,玩家們這一路走來都不怎么敢抬眼往兩邊看。漸漸的,那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楚。秦非的呼吸驀地一窒。
作者感言
秦非正在思考一件很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