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亞莉安對視,輕輕頷首道:“好的。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亞莉安小姐。”半小時過后,只有秦非一個人還能繼續接上艾拉的話,他甚至在這半小時內將艾拉所說的知識點吸收得融會貫通,有時還能反過來和艾拉探討些什么。
“讓我來看一下記錄……以前通關的玩家歷史最高的告解分是19分,全都是他們一個個偷偷觀察、甚至是幾人聯合圍堵逼問出來的成績。”和地上散落的瓜果不同,這些放在袋子里的水果倒是顆顆飽滿鮮活,蘋果圓潤,葡萄晶瑩多汁,看上去品質好的不像話,呈現出一種和整間屋子截然相反的鮮活之氣來,顯得惑人而危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扮演的角色,大概,是一個——”
秦非沒有想錯。
他們面色鐵青,大跨步走了進來,一腳將最靠近門旁邊的那個玩家踹開老遠。
徐陽舒的嘴唇翕動著,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當時兩人也都和秦非一樣,有過去拉她一把的沖動,可受制于過于遙遠的距離,都沒能成功實施。所以,副本中其他的囚徒都這么菜嗎?
秦非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
況且,對方說的和他們經歷的也的確所差無多……
頭大身子小,模樣甚至有點卡通,像美式哥特動畫里的小僵尸,瘆人中勉強透出一丁點很難形容的可愛。
王明明的爸爸:“你先出門玩一會兒吧,門口有零錢,下去吃點早餐。”他剛才……是怎么了?青年渾身血污, 眼神卻清澈得如同一汪春日清泉,看向鬼嬰時唇角甚至噙著一絲笑意,仿佛那東西不是一個惡心的鬼物,而是一個真正的、樣貌可愛的嬰孩一般。
等他們看著主播用一個蘋果把NPC舔得心服口服、被主播賣了還幫他一起數錢,他們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牛逼!黑暗來臨了。
秦非沒有回應蕭霄,幾秒鐘以前,那道電子合成女聲又在他的腦海中響了起來。鬼嬰沒有皮膚包裹的身軀像極了一條光溜溜的鼻涕蟲,在秦非身上蠕動時的觸感更是百分百還原了鼻涕蟲帶來的體驗。
僅此而已。
“你剛才應該已經看到,這孩子在教堂中過得并不好。”在房間的最左側, 一張低矮的木板床出現在眾人眼前。那漂亮的琥珀色眸底像是燃燒起一蓬簇亮的火焰,青年伸手,探向黑色的皮面。
他覺得奇怪的點是——他幾乎完全沒有感到難受。在22聲鐘聲響起前,活動區內已然空無一人。他那枯瘦干癟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
這束光,會就此熄滅嗎?
它站起身來,在其他玩家緊張的注視中一步一挪地走向角落,撿起它滾落在地的帽子,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小心翼翼地將那頂清朝官帽又戴回到自己的頭上。秦非詫異地挑眉。他從隨身背包里拿出板磚,輕輕蹭了蹭神父的手背。
誤打誤撞中,秦非又一次成為了直播大廳的話題中心人物。鬼女點點頭:“對。”現在門打不開,要么是他鎖的,要么,就是他在說謊。
“這他媽的又是什么鬼東西啊啊啊啊????”
黑暗與不知名的恐懼往往比清晰呈現在眼前的血腥畫面更加令人難以招架。這里的房屋和景色無疑仍是守陰村祠堂該有的模樣,可祠堂內部,所有格局卻都已經變了樣。
砰的一聲。
秦非的個人面板中,不斷向上增長的觀眾數字每分每秒都在昭示著一個事實:有無數不知來處的神秘存在,正隱匿在屏幕另一頭,拿玩家們肆意取樂。秦非的身后,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安老師探出半個腦袋來。直播大廳中喧嚷聲四起。
“你們先別走了。”少年壓低聲音,倒映著燭火的眼神顫抖,“我好像看到它們動了。”
“這不廢話么?低級世界里的限時副本很少會有人嘗試去解秘,前幾次來這個副本的主播根本都沒觸發過這個去祠堂送東西的任務,更別提這種細枝末節的村民支線了。”事已至此,說干就干。良久,人高馬大的男人終于嘶啞著嗓音開口:“我……我是來村子里,找東西的。”
神父并不管教堂中的瑣事,修女幾乎一手包辦了教堂中所有人的生活起居。蘭姆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
身前是墻角。
義莊門外,夜色是令人心悸的濃黑。
青年神色冷峻,清透的琥珀色眼眸即使在這樣危急的關頭,依舊不見半分慌亂。秦非不說話的樣子看上去高深莫測,蕭霄越發堅信他是個不愿透露身份的大佬。“當然,我不是對這件事有意見,只要能讓鬼女小姐安心,要我們怎么做都可以。”青年輕輕柔柔地開口,整個人像是一片隨風飄飛的羽毛,好像下一秒就會碎掉。
教堂建造得極富有藝術氣息,高聳的穹頂,葉片式鑲嵌著彩色玻璃的窗欞,純白墻面嶄新而光潔,上面懸掛著一幅幅圣母與圣子的掛畫。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這四四方方的一小匣空間,只剩下了華奇偉一個人——以及那道腳步的主人。
談永半瞇著眼望著秦非,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他是真的怕這個年輕人。見秦非不配合,蕭霄也不敢再多說,兩人安靜地坐在大巴最后一排。
作者感言
“假如我偏偏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