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忘記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正是這份正常,反倒讓秦非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謹慎。不過就是撕不下來而已。
“噗呲”一聲,燭火遇到空氣自動燃燒,暖黃色的火光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區域。三途原以為秦非鋪墊這么久,肯定是想讓他們幫忙。秦非目送著他走出一段路后,緩步跟了上去。
秦非擠過人群蹲在紙條旁邊,瞇起眼睛觀察半晌,勉強認出那個“圣”字后面輪廓模糊的應該是“嬰”字。其他人被他的樣子嚇到:“你怎么了?”
見程松和刀疤走開,蕭霄頓時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火急火燎的心情,像個猴子一樣原地跳了起來:它的眼眶中空無一物,只有股股鮮血順著腐爛的面孔向外流,很快染濕的床單與被面,蠕動的蛆蟲從它的身體中鉆出,又扭動著身軀鉆回肉里。
很可能就是有鬼。
外面傳來修女的聲音,在晚餐即將開始之時,那些頭昏腦漲的玩家們終于清醒了些許。向導游討要藥品的計劃顯然已經失敗了。說罷,給了刀疤一個猶帶深意的眼神。
清澈的男音柔和悅耳,帶著濃濃的好奇與疑惑,如同春日的清泉叮咚淌過山溪,帶來沁人心脾的暖意:蕭霄開瓶蓋倒也不是想喝,純粹就是手欠,看到一個酒瓶子就想弄開放在鼻子底下聞一聞。蕭霄起身,準備回自己房間。
可還沒等那淚水掉出來,秦非便又一次欺身上前。也沒關系,還有三途和鬼火。“我們正身處圣潔的教堂中,或許,每日所需要做的,就是向主進行禱告?就像修女所說的那樣,保持身心潔凈。”
那種空氣扭曲撕裂又再度恢復如初的變化十分明顯,秦非想要忽略都很難。
沒有外來人,能活著離開。被2號殺死、分尸、啃食。在房間的最左側, 一張低矮的木板床出現在眾人眼前。
“尊敬的神父。”要知道,他們可只是F級主播啊!那么多的高級主播都沒有能摸到支線獎勵的門檻!這個坐在他身旁的年輕人,如果要蕭霄在他不算豐厚的詞庫中尋找一個形容詞匯,那大概就只有“溫潤如玉”能夠將他囊括。
林守英的魂體體型巨大,不可能距離這么近秦非還看不見。那些秦非喜歡的閑聊和彩虹屁終于又回來了,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閑情逸致再去欣賞。
那他就算真的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告訴他,也不是不行。大巴車內,秦非的腦海中正不斷響起熟悉的機械女聲。他就是那么混著,莫名其妙就活過了一天又一天。
十幾秒后, 里世界完全覆蓋了表世界。而更令人驚愕的還在后面。若是發生尸變,人就會失去意識,徹底變成一具普通的僵尸,再也無法恢復神智。
昨天一整天粒米未進,眾人餓狼撲食般沖向竹籃。有人焦急地伸手去搶食物,有人面色凝重地望著籃子,仿佛在思考著什么,但也有人依舊瑟縮在人群后頭。他舉起手放在眼前,伸出拇指與食指輕輕捻了捻。
而且,秦非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每個人都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還有人正打著哈欠。但是好爽哦:)蕭霄:“……”
秦非眼尖地一瞥,發現中年男掛墜里的琉璃珠中像是盛了一點點液體。整座教堂就像是一顆心臟般劇烈收縮了起來,0號囚徒腳步一頓,眼睜睜看著他的獵物消失在了眼前。冰冷的刀片擦過脖頸,帶來陣陣令人靈魂發冷的刺痛,凌娜緊咬著牙關,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屈辱,就像是一簇火焰,燃燒得猛烈而洶涌。
秦非幾乎可以確信,假如剛才鬼火的尖叫聲破口而出,他們三個現在估計已經因為驚嚇到“孩子”,而變成給14號為自己補充營養的下午茶了。“坐。”老人開口,低沉沙啞的余音在屋內回蕩。
片刻之后,秦非掌心憑空多出了一把小刀,是那把他放在隨身空間里的刀。“反正就是不能和他搭話。”秦非站在他的身后,眼見一滴滴飛舞的口水迎面而來,不動聲色地退后半步,躲到了蕭霄身后去。
他的話音落下,會議室內的玩家們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來。
“跑!”安安老師:“……”
秦非安靜地倚在墻角, 聽著兩人遠去的腳步聲。
“美個屁,房門都要發霉了哈哈哈!”
但這座祠堂的祭臺上,幾個靈牌上鐫刻的卻都是完全不同姓的名字。距離太遠,有些聽不分明,但十分明顯也是有人正倉皇奔逃著。薛驚奇作為B級的老玩家,所擁有的副本經驗與宋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所關注的正是十分重要的點。
但饒是如此,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秦非“唔”了聲,終于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心滿意足。假如玩家們們真的開始毫無章法地互相攻擊,那么表里世界勢必會接連不斷地互相掉轉。
要么就被他氣到破防,要么就不停地試圖說服他,直到終于發現他實在聽不懂人話,而自己已經被累得半死。“好想把老婆的衣服撕掉!狠狠撕掉!”三途頷首:“去報名。”
也忘不了,他曾親眼見過,有玩家前一秒剛與人達成盟約,卻在下一瞬間拔刀相向。寢室和休息室中間原本是貫通的, 如今卻突兀地多出了一扇柵欄門,將兩處死死隔斷開。
按照玩家們原本的設想,假如那六具尸體只是六具普通的尸體,他們就直接一把火燒了。幽幽銅鈴聲響中,十八名玩家從各個方向被迫轉身往回,各自臉上都寫滿驚懼難安。
“我懺悔他犯了暴食的罪,他殺了人,并吃掉了她一部分的尸體,他的手和嘴都沾上了骯臟的血,他失去了身為一名信徒應有的純凈。”秦非鎮靜地向著二人頷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朝門邊走。
作者感言
也沒有兩顆完全一樣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