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唯一的帳篷在他們身上，但，黎明小隊不可能獨享。彌羊不敢想象，蟲子假如真的完全鉆進他體內，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從字面上看，死者陣營不會比生者陣營輕松。

離開了污染源身邊的范圍，鬼嬰重新變得聽話。

從坡下上來的那兩人聞言搖頭：“不知道，下面好像就只有我們兩人。”有人——也可能是什么別的物種，總之，有東西襲擊了營地。沒有蟲子, 沒有蟲絲，沒有陷阱。

秦非眉心輕蹙：“是要我們在這六個祭壇的碎片里，找到可以拼湊出銅鏡鏡面的那幾塊。”

“嗡——”

彌羊道：“船只，神明, 天罰，創世，我大概會聯想到諾亞方舟一類的東西？”丁立垂頭喪氣：“說的有點道理，但誰知道呢。”

“好了。”薛驚奇盯著三途和鬼火看了又看，最終選擇息事寧人。秦非聽了污染源的話覺得前途無亮，污染源卻正在為秦非無意識說出口的那句“我們”而產生著微妙的竊喜。彌羊對自己如今的狀態束手無策。

他從侍從手中取過香檳，替自己和茉莉小姐各自加了半杯酒。現在秦非的長相，整個中心城里不說全部，起碼也有一大半人知道了。

秦非：“……”身旁的黑暗凝固了, 從深淵般的虛空中卷起風暴，復又散開。

深坑中亮起星星點點的光暈，無數碎片從虛空中集結，匯聚在一起。活動中心作為安全區域，能夠容納的最高人數是十八，剛好多出了一個。

四周響起一片抽氣聲。慘叫聲撕心裂肺。污染源之于邪神，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存在。

——秦非也覺得十分魔幻。只要能夠拖延時間，系統就能再想別的方法毀掉銅鏡。

秦非抬手摸了摸眼眶。也沒什么特別的。

甚至這個鬼的存在都很難被人發現，需要玩家細心探索，抽絲剝繭，才能從后廚藏匿著的店鋪規則中探尋到鬼的存在。這是玩家們在雪山副本內的第三天，風雪依舊大得驚人。被余阿婆盯上，就像是惹上了不致命卻無比惱人的吸血蟲，蝴蝶被追得上躥下跳，什么事也沒法做。

和走廊上隨處可見的紅色大門不同，這扇散發著青草芬芳與生命氣息的淺綠色房間門，實在能夠給人極強的心理暗示。“你想要什么？錢，要錢嗎？？我有很多！我可以把我的錢全都給你！”鬼嬰從領域中爬了出來，“砰”地跌落在雪地上。

和大多數NPC一樣，人皮的面中部被NPC原本的臉部形狀撐起，口鼻處的五官扭曲，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在不斷冷笑，表情怪異極了。可或許今天注定是個讓彌羊失望的日子。

不，已經沒有了。秦非并沒有刻意做出什么能夠討好NPC的舉動。

鬼嬰快去快回，一路爬過NPC們擦得贈光瓦亮的皮鞋，來到舞池邊的某處圓桌上，然后又原路折返。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才能在這樣一座無人的荒蕪雪山中，建造出這樣一座神廟？眼睛。

你這樣全程通過我的踩雷狀況來鉆研規則漏洞，真的禮貌嗎？？

秦非眨眨眼：“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呀。”“好家伙，谷梁是個圣人嗎？第一次見有人主動貢獻自己的。”

可他沒想到，秦非的巴掌居然見效得那么快。顯然，這便是人類誤入雪山后，逐漸化作雪怪的全過程。“你在這場副本里拿到的積分應該很高吧？”秦非的視線散漫地掃過彌羊的臉龐，“雪山所有的秘密，都被我們挖掘得差不多了。”

“我們不是說好要上山來找周莉嗎。”孔思明神情恍惚，說話聲音斷斷續續。

秦非話音落，對面那雙湛藍色的眼眸中流淌出抱歉的神色：“我也不太清楚。”鬼不會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走。”

不斷地、一遍又一遍地對她說：她還以為純粹只是因為喝多了水。

林業不敢抬頭，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勾動，示意自己在聽。他的另一只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了肉里。這公廁看上去建了有些年頭了，維護得也很一般，墻面泛黃, 散發出一股股難聞的味道。

阿惠偷偷瞥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后，由段南攙扶著的青年，心有余悸地對丁立低聲道。但她現在全副心神都被想要去廁所的欲望給占據，因此完全沒能分神多想什么。

“那還能怎么辦？”彌羊有點泄氣，扭頭堵氣般詢問岑叁鴉，“你能感覺出來嗎？”林業眼角一抽, 頓時有種反胃的感覺。

一道充滿愉悅的沙啞嗓音從角落傳來。蟲子鉆進了他的肚子里, 盤踞其中, 化蛹、結繭、最后化作玩家們見過的那種翅膀上有著灰色復眼的飛蛾。但秦非卻并不打算繼續裝聾作啞。

孔思明雙眼發直癱坐在帳篷角落，像是對外界的光線與聲音全無感知。而他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懷疑，正是因為他對著房門使出了天賦技能。被丟進油鍋里炸過一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