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紙錢串在檐下左右搖擺著，在一片刺目的白中格外顯眼，充斥著不詳的意味。

濃濃的灰塵味從門中溢出，嗆鼻的氣息熏得人直想打噴嚏，透過飛舞的灰塵顆粒，秦非看見了一地散亂的靈牌。

“艸！”

從昨晚12點到現在，亞莉安已經工作了整整10個小時，接待了532位新人。E級大廳中的靈體被這如同非洲動物大遷徙般奔騰而入的人潮驚呆了，傻呆呆地看著那群觀眾氣勢洶洶地沖進大廳，環視一周后，又氣勢洶洶地沖向了角落的某塊光幕。或許因為這是整本書的核心主題，一直言簡意賅的書冊還為這個術法配上了一個背景小故事。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此時此刻，他并沒有額外分神去想鏡頭背后，那正被他時刻牽動著心神的萬千觀眾們。聽蕭霄說了半晌他的疑慮，秦非微笑著開口：“誰告訴你那條規則不算什么的？”

而偌大的教堂中，有個人正呆呆地站在那里。鬼女微微抬頭。但，現如今，但凡有腦子的玩家都不會動手的。

“大家稍安勿躁，精彩的節目總是要在漫長的廣告之后才會出現。”鬼嬰連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明白，就被剝皮、放血，以極盡殘忍的方式埋進了亂葬崗的正中央。還是非常低級、一點都不好笑的那種。

最重要的一點，他是6號最最仇視的12號的同伴！對于此時的秦非來說，多一下少一下，已然失去了意義。秦非剛才跑進來時，順手便甩上了身后的門。

最終鬼火還是成功進入告解廳，為1-4號和7、8、15號各自多扣了一分。

說著他又掏出板磚在神父面前晃了晃。對付起僵尸來雖然有些專業不對口，但僵尸多少也能夠和邪祟沾點邊，左側僵尸的動作變得極為緩慢，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絆住了手腳，一舉一動都像是被慢放了十倍似的。

沒有岔路，沒有出口，什么也沒有。大巴？

掌心中的物品迅速變換著。那財大氣粗的模樣令蕭霄好一陣愕然。“連隨從怪物都養得這么好，老婆真的好賢惠嗚嗚嗚！怎么辦？我不能自拔了！！”

說完后蕭霄自己也是一愣，眸中閃過一絲恍惚，很快又歸于平靜。呼——

秦非話音落，剛才還在不斷輸出溢美之詞的觀眾們徹底啞了聲。并不是每個公會都對新人友好的。

畢竟，副本從來不會給人帶來什么正面的驚喜。光幕那頭, 靈體觀眾們在經歷了短暫的沉默后，驟然爆發出了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熱烈的歡呼。嘴角邊的痕跡因此粘在了手背上。

因為它發現自己爬不起來了！“我怎么會是騙子呢。”

秦非的眉頭瞬間皺緊。根據醫生筆記里的記錄，16到23號是蘭姆來到教堂后，受地牢中那些囚徒影響而衍生出的人格。

但這個時候，事態其實還是可控的。距離村口越近，隊伍的氣氛就越緊張。“鋪墊半天就放這么個屁。”

所有有資格離開副本的玩家，全都在眨眼之間便現身在了結算空間內。他的每一張考卷上都有父母的簽名和鼓勵的話語，無論成績好還是差，父母的表揚從不缺席。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蕭霄也學著秦非那樣，若無其事地看向了一邊。

現在, 秦非做到了。

單獨進入迷宮的玩家，很可能會在迷宮里看見另外的人。之所以一直沒有升級，僅僅只是為了刷技能熟練度而已，大概在大半年以前，他和蝴蝶在副本中相遇過一次。

但據林業所知, 已經到處都是正在討論這件事的人。它連連搖頭否認：“不是，不是，這個狼人社區的副本我當然沒有看過。”

“當然不。”秦非的眼底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皮相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紅粉骷髏，白骨皮肉，一切皆是虛妄，你依舊是你，就算變了樣子，也還是原本的你，這并沒有什么好怕的。”他是真的。

而這一次，等待著他們的又會是什么呢？秦非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幾乎在瞬息之間便確定了一件事。

幾人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他認命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從紙面上一字一字掃過：“夜游湘西旅行團游客活動指南——守陰村特供版。”神父又一次觸碰到板磚表面。

他似乎并沒有看見秦非，自顧自抬著手臂，僵硬而木訥地寫著字。聽崔冉夸幼兒園環境好，安安老師臉上揚起一個自豪的笑容：“我們幼兒園可是這附近幾個社區幼兒園里，條件最優越的。”

石頭上方的空氣中漂浮著一行提示說明。“你……你！”其實秦非只是在一種十分平靜的狀態下，說出了一句不帶任何情感色彩與批判意味的話，可落在談永耳中，卻毫無疑問成了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