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迷宮吞噬了他可憐的道長朋友。“你不用去考慮誰快死了、誰還早著,也不用去考慮誰該死、誰不該死。”
對于秦非這樣標準而又純粹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來說,聽別人做禮拜簡直和催眠曲沒什么兩樣。他們想走, 可根本走不快,也不知該走到哪兒去。電鋸在精不在多,四臺和六臺屬實是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白天令他驚恐不已的棺材,如今竟成為他唯一的保護傘。“這種音色,網戀可以把我的褲衩子都騙掉。”
窗戶在房間的右手邊,床的對面是和11號玩家的臥室共用的墻壁,這上面顯然不可能再有一扇窗戶了。表里世界的翻轉需要以玩家的死亡來推動,但秦非并不想自己動手。他想著,自己既然已經來了,一時半會兒又還跑不掉,那總得去做點什么。
然而他們還不能跑。
大廳中爆發出一陣比一陣更劇烈的討論。他的左手端著一盞油燈,光線就是那油燈散發出來的。
果不其然,那僵尸腳尖緊繃,幾乎是半懸于床面之上,簡直像是在跳芭蕾。這種自己入土以后就成天想著帶走其他人的家伙……蕭霄只能祈禱,希望他的親戚當中千萬別有這樣的人。
“所以在副本里的這幾天,你最好時刻保持情緒穩定和心情愉快。”根據右邊僵尸剛才給過的提示,秦非下意識便準備順著樓梯向二樓走去。地面的小幅度震蕩雖然沒有持續多久,但也的確為秦非爭取來了十分寶貴的逃命時間,即使那瀕臨死亡的十余秒內,他的大腦依舊沒有停止運轉。
刀疤臉色難看,緊攥著手中的匕首,孫守義抬起手,放到臉前,狠狠閉了閉眼,又放下。在這個所謂的懺悔廳里,他們需要做的是背刺和告密。
沒有表情的臉連顫抖都未曾顫抖一下,仿佛沒有痛覺一般。可在理智上,她又不斷地勸告著自己,不能相信這些滿口謊言的家伙的任何一句話。
“是bug嗎?”
“果然不該對新人抱有什么期望!”就像沉默的羔羊中的漢尼拔,總能在不知不覺間,通過肢體語言與話術,引導著其他人順從他的心意。
落在拐角處的那個“蕭霄”耳中,就是秦非已經完全相信了他的欺騙的證據。“確實。已經開始喉嚨發干了。”總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做那只出頭鳥。
“這是……”秦非神色復雜地望著門口眾人,不太情愿地咬牙擠出那行字,“林守英的眼睛。”那顯然是一大群玩家,因為秦非在人群中看見了不止一個熟面孔。
“我他媽真是服了,老子看了幾百遍圣嬰院了,頭一次見到這樣忽悠神父的。”“我一想到他們還呼吸著回廊中自由的空氣,就覺得我辜負了主對我的信任!”【狼人社區暑期志愿者招募啟示】
被同行者刀刃相對,秦非不見半分驚慌。
那是一雙多么漂亮的手啊!秦非的大腦飛速運轉。
他的神色松動了些許,點點頭:“沒別的事的話,就先回去吧。”就這樣吧。
“你只需要想清楚。”神父沉下聲:“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非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能接觸到的各類非正常事件遠超常人,在死人堆里混久了,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懸浮在大廳中央的光幕中, 玩家們的臉上正呈現著和觀眾們如出一轍的茫然。每一次呼吸間,他的翅膀都輕輕地震顫,黑色羽毛飄散在空氣中,緩緩墜落在地上。難道……
秦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扭頭對蕭霄三人道:“跟我來。”凌娜已經顧不上再想起他,視野兩側的景物模糊成虛晃的一連片,可身后的腳步依舊清晰可見地越來越近。村長見祭臺上有異常情況,快步走了上來:“出什么事了?”
村長提心吊膽地伸手,將身前的棺蓋一把掀開。他沒能成功將那個薄弱的靈魂吞噬。面對0號的發言,兩名玩家一個手足無措又茫然;
散發著臭氣的生肉被王順大口大口吞吃入腹,蒼蠅圍著他團團飛舞,空氣中滿是濃郁到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味。從玩家視角來看,目前最合理的選擇,的確就是去徐家祖宅。總之,在某一瞬間,那股將他與死亡牢牢牽扯在一起的神秘力量竟真的消失了,像是一根橡皮筋被繃緊到極致后猛然扯斷。
但時間用肉眼來判斷并不一定可行,日落的速度難以評估,萬一太陽在他回程的半路上落山,那就完蛋了。任憑觀眾喊破嗓子,三途和鬼火都沒有一丁點兒反應。它可以穿墻,可以出現在它想去的任何地方,可以隱形又突然出現。
徐陽舒縮在眾人背后,看著右邊僵尸傻兮兮的舉動,忍不住將眉頭擰得一高一低。“砰!”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干脆利落。
出于這種長久以來養成的職業習慣,秦非在面對孩子時,總會下意識地將自己放到一個保護者的角色上去。
“看不懂,實在看不懂。”秦非見狀只是抿唇輕笑,笑容依舊溫和有禮。5號6號與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已激化到白熱化, 假如他想去接近567號三人, 除非全程采取埋伏和偷襲,否則得手的成功率一定不會高到哪里去。
就在不到半小時之前, 這樣備受矚目的人還是6號, 以及他身旁的5號和7號。
這種鬼地方,他還有臉問他覺得怎么樣??秦非看了他一眼:“我已經改好了。”
作者感言
“現在,跟我走吧。”